我为他做过的最轰轰烈烈的事,也就是顶着阿爹的怒骂,在家里后山给他做了个衣冠冢。
我猜他也只记得食盒,而不记得是个甚么人,为甚么要提着食盒走一趟他们家,“恩,是我。是去登门报歉的。”
“坐着别动。”
这……
“阿文说今个有人提着食盒来过,便是你么?”
也许是统统颠覆得过了头,让我有些茫然失措。
“喳。”
宁笙面庞生得冷僻,兼之气度安闲清雅,不笑的时候恍似拒人千里以外的凉薄。但实在他的唇角本就生着微翘的弧度,犹若含笑,都雅得紧,即便是浅含笑意装点,只要落入眼底也便能暖了人的心肝,像是顷刻间的春暖花开,灼灼不成方物。
“不会的。”陛下说着,匀了些药膏在指尖,覆上前先看了我一眼:“算上宿世,你现在已是二十有五了吧?”
“你能够好好理一理。”陛下点点头,语气当中并不若他眸中情感来得灼然,冷僻而安闲。
他这一句不容置否,我瞥见他提来的药箱,心中也明白了些许,沉默僵着身子坐下。
陛下亦点了点头,没再说甚么,指尖微沉,那冰冷的药膏便覆在了我的伤口之上。
季云卿点点头,似有遗憾:“登门报歉太客气,食盒到了就好。”
瞧着我蓦地寂然寂静起来的脸,陛下垂眸之际唇角微抿,竟是悄悄化开一个浅淡的笑。
我是个学不来轰轰烈烈的迟缓性子,最善于随遇而安,得过且过。最不善于的,便是本日如许的相逢,除了下认识严峻起来装点承平,假装随便,也再做不来其他。
还觉得陛下被我这么一打断又一莫名微恼后,是不筹算再持续这个话题了,但是与我共同沉默了一会后,他却又持续开口,“我听闻豪情一事缥缈,多者为执念在作怪。季云卿在你十六岁时便走了,感情未能如愿,或是让你存了遗憾与莫名执念,才守了他衣冠冢数年,迟迟不肯放下。”
走到本身内室关上门,我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才想起来悄悄松了口气,喝了杯凉水,压下蠢动的情感。
可早就已经晚了。
我没到上学春秋的那一阵,因为陛下对旁的侍女接管程度不高,根基就是我在给陛下当书童,上学路上跑前跑后,拎拎书包,举举伞。回家了,还得嘚吧嘚吧的布着凳子帮他磨墨,如此如此。
松开陛下,我服从阿爹的呼喊,顶着一脸的灰,一瘸一拐地拾级而上,迈过门槛。
一阵排山倒海的刺痛……
真是又严峻又茫然,径直把我给问傻了。
陛下被我如许瞧着,岿然偏开首去了。
“还……没有酝酿出来。”我照实答复,也立马扶着椅背预备起家,筹算将我书桌正对的宝座让给陛下。
“你且先去书房等我。”陛下颠末时,忽而打断了阿爹的话,淡淡这么对季云卿道了一句。
我一下没筹办,虽没有发作声音,脸上却没绷住,顷刻愁眉苦脸起来。
听到此,我微微一凛,着意深思。这话,我宿世数位闺中好友都同我说过的,只不过絮干脆叨,没陛下这么精炼直接。
我寂静瞧了他好久,好一阵,才亦朝他咧嘴笑了:“对不住啊季公子,我前两天表情不济,喜好吊嗓子,吵着你了。”
“在哭?”声似流水清润。
陛下昂首,清润如月的眸定定的凝着我:“现在你二者再见,我却没见你有太多反应,浑不似我设想中的悲切。不知这一面可让你有多少旧情复燃?换句话说,你可还倾慕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