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达喀陈腐风俗，日出之时要将尸首火化成灰。玉暄替柯林清算完遗容，然后与众将将他抬上木堆。烈火燃起，繁华繁华皆化作一缕青烟，跟着肉身垂垂消逝。达喀军旧部围在火堆旁哼吟别人听不懂的陈腐曲调，如同念颂往生经文直到一轮火日映红天涯。
“你为何都不听呢？她就是个娼、妇，在你面前说的话，在别人面前也说，你为何不想想，若不是她，你怎会落得如此地步？！想清楚，你这猪脑筋！”
潘逸软了口气，哀声哀告。孟青见此不由难过，他走近，伸手搭在他的肩头，五指施了力重捏其一把。
说罢，阿妩走身出了帐，径直走到柯林灵帐前，跪地叩首，敬了三炷香。
荣灏扭过甚，也不再看她。
“你他娘放屁！！！”
这是多么光荣之事！柯林虽为可汗，但只是达喀一支族，而荣灏手掌一个国，屈尊为其守灵。达喀男人大为打动，纷繁起家朝荣君施以击掌礼，献最高敬意。
小将来报，周王沉默不语，不知何时他没了当年威武，整日躲在深宫，不问世事。偶尔，他会拿起几副画像，一看就是一天。这些是丹兰玉氏的遗像，画中人皆风雅，六岁的鱼儿天真敬爱。
“陛下，敌将放肆，在城门下逼降。”
“我已经命令让他们系上麻布，不得欢笑、不得喝酒作乐。”
阿妩的衣换至一半，荣灏走了畴昔，用心拉扯她半裹在身的袍，然后埋首至她脖窝。
孟青怔怔问他，眼中惊奇未散，他又上前一步，几近贴上潘逸的身。
能死在疆场，对达喀男人来讲是无穷荣光，不该落泪，可对玉暄而言，这是难以接受的丧亲之痛。他活了二十八年，高兴的日子寥寥无几，若不是柯林互助，或许他还是惨绿少年，空有一副男儿皮郛。念起，玉暄仰天深吸口气，硬是抿泪。
阿妩一听，两眼发亮，随后弯了眸子，不冷不热地笑道：“甚合臣妾情意。”
“我不管！！！你再说她半句，我们恩断情绝！”
荣灏一听瞬时愤怒，他硬忍着怒意，轻视且不屑地哼哧。
两人对峙之时，孟青喘着粗气狠狠怒骂，巴不得能把他那猪油蒙的心骂醒。潘逸不甘，像头怒兽呼啸，使出满身力量甩开了搭在他肩上的手。
柯林旧部均归于其麾下，随之身后要周王血债血偿。兵临城下，王宫内倒是别样安静，云水窑里琴声幽幽，苦楚且凄美。
柯林的骨灰玉暄留着，他说要把他带归去安葬在草原上。血债要用血来偿，不管如何这笔帐毕竟是算在周王头上。
“你应当晓得她让人做事的手腕，既然她懂你情意，那么此时她在哪儿？还不是与别人在帐子里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不管荣灏出自何意，此事正称了阿妩情意。达喀族虽说粗鄙，但是重情重义，若被他们视作亲朋，他们定会赴汤蹈火。之前或许达喀男人对于荣君并不看中，以后或许就大不一样。
“忠告顺耳，这么多年的情分，我如何会晤你深陷泥潭不救？他起狐疑了，随时随地都会要你的命啊，你可有想过你老父老妈还在等你荣归？你死了，谁来照顾他们？”说到此处，孟青深叹口气，随后抬高声音，从齿缝中暴虐地逼出那几个字：“杀了她。”
阿妩闻后移眼看去，眼波转流间，媚得诡异。她从妆盒中拿点素花别在耳鬓，对镜摆布照了番。
“可汗对我有恩，我得去守夜。”
“可汗阵亡，烦请陛下命各位将士切莫大声欢笑，以免犯了别人的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