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半晌,那张讨人喜好的嘴又蠕出三个字。
话音未落,一姑息仓促走到马前半跪在地,拱手见礼。
“你迟了。”
墨色披风如翼,一把拽走潘逸的影。他傻傻地站在原处,看着她消逝在沙的绝顶,看着大漠的风淹没一行蹄印。
他含泪哽咽,软了脊梁。小鱼埋首入他的胸前,闭上眼抿紧了双唇。
刚入车坐定,有人冒昧突入,自说自画紧挨着她坐下。她似晓得他会来,一点也不惊奇。
“你如何能走?这座城、你的家人,你都舍得吗?”
小鱼点头,攀着他双肩的手垂垂垂下。她含胸垂首不敢看他,眼里藏着泪,明显舍不得,最后却还是说:“我得走了。”
“魂来,魂来。”
他不能走。心中灰尘落定。
守将问话,女子未答,她只抬手做了两个手势,就如唱戏的兰花指。
“我说‘我喜好你’是至心话。”
大漠风沙残虐,似藏着尖刀,削刮得人生疼。风大,还是有人赶路,马蹄踏破黄沙白骨,直奔周国边城。
夜中的戈壁似裹上层银纱,连缀万里。两行轻浅的足印落在月下,追着满天星子向北而去。
鬼堡似的城,耸峙在一片腾黄当中。幡旗猎猎作响,旗上狼图腾正在张牙舞爪,一道一道割破风砾。
上了马,裹开端纱,小鱼回眸,莞尔而笑。
是叔母的声音,听来焦心似火。潘逸两眼发定,想不起个以是然。
叫唤声铿锵有力,刺过迷眼的沙,却未击中来人。弓弦绷紧,几十支铁箭齐齐对准,那点墨色仍然故我,急快地挪动,似滑落沙丘的泪。
小鱼愣了下,眼中不经意地暴露一丝欣喜之色,潘逸刚巧抓到了,觉得她定是情愿。可惜只过半晌,小鱼再次摇首,话到嘴边一声叹。
他捡起几片残心,失魂落魄回了城,走在道中心俄然瘫倒在地,中了邪似地昏倒不醒。展开眼后,他又归去了,床没变,安排没变,甚么都没变。他就像做了场好梦,醒后恍忽好久。
潘逸蹙起眉头,摆在面前的题,难明。
闻后,小鱼难堪蹙眉,她不自发地低头咬唇,挣扎很久。
世人不敢获咎她,皆垂首拱手以示敬意。
守将抬手,正欲命令。那人蓦地停下,马蹄声止于高大城门前,凭娇小的身形可看出是个女子。她脸上蒙着皂纱,黑袍紧裹,举头望向城楼,毫无半丝惧色。
“我说‘为你不娶’也是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