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洲是要地,儿臣在找可破之处。”
一只颀长的手正抚着狼首,有一下没一下地揪拉它的耳。小鱼的目光止于此,她又把头低下,额贴动手背。
听了她的话,父王欢畅,他弯下腰,谨慎托起她的足,握在手里轻捏摩挲。
他说得情真意切,似有无尽悔意。小鱼心有明镜,俄然感觉荣灏并不如何讨厌。
“阿姐……对不起……阿姐……”
一出王殿,小鱼就迫不及待地换上衣袍,奔向花圃。她跳到明丽绚阳下,驱走沁骨的阴冷,等不及身暖,又仓猝往葡萄架下跑去,那边有人在等她。
“臣拜见殿下。”
他的声音沉而清脆,回荡在这空旷殿内。小鱼又把头低了几分,领他赞誉。
“少来碰我。”
蓝若听后莞尔,道:“看来王还不急着找我,你先去吧。”
小鱼还是低着头,他的手沿着她的乌丝打着圈儿伸入广大的领口,然后抚摩起她后脖上的颈骨。
侍女赔上笑容,又几次看了几遍,确认无异以后相互点头,接着捧来事前备好的宽袍让她披上。
小鱼抿嘴点头,随后拉住那只冰冷砭骨的手,拢在手内心。
“你再不返来,父王就老了。”
“都十三岁的人了,别哭,不准哭。”
穿过瘠薄的戈壁,终究瞥见绿洲与连缀山脉。蓝湖、青草、雪山,层层相叠,风景旖旎。
整好衣冠,下了马车。见到与荣国大相径庭的景色,小鱼不由恍忽,在这里活了八年,竟然一下子不认得了。侍官提示,她才回神,接着随他入了王殿。
“此次做得很好,有劳了。”
“可有找到?”
小鱼不敢多看,仓促忙忙地将袖里的东西塞到他的手里。酒保眼尖看到了,便探头瞄上几眼,本来是个梅花簪子。
“我返来,可不是为了见你哭。”
蓝若感觉无趣,自顾自地哼曲儿。终究,她展开了眼,眸子反出淡虎魄金,迸出潋滟妖异的光。
两年工夫,只换来这半晌相见。小鱼笑着,再难过也笑着。
“来不及带东西给你,就随便买了这个。记得要收好,说不定今后用得着。”
矗立的圆顶,乌黑的宫墙,窗纹是繁复缠枝藤蔓,光漏出去,在地上印出迷乱的画。儿时的她,最喜好踩在这幅画上,跳过黑影落在亮处。
“你如何在平洲呆这么久?”
甲套之下是枚断指,一半长在他手,另一半带在她身。
他痛哭流涕,详确五官扭作一团,他和小鱼很像,恰好小鱼得了男儿性子,他却荏弱得像女人。
“阿姐!”
说着,他稍稍侧首,似打切口,意义是“谨慎”。
黑狼唾涎小鱼坐的位置,一双碧绿的眼死死盯着,就仿佛是小我在看。或许是被它盯得不安闲,周王终究将小鱼放下。黑狼兴高采烈地跑来蹲在他脚边,把小鱼的位子挤去。
这番话刹了好风景,泪还未干,人就得走。王暄不敢辩驳,小鱼也沉闷,稍过会儿,她笑着拉整他的衣衿,再拂去他肩头丁点尘砂。
和顺笑语听来平常,玉暄揣摩出了零散半点,他点头,将姐姐千里迢迢带来的礼放到怀中。
侍女翻开入殿大门,恭敬退去。
小鱼童心未泯,按着熟谙的步子,一格一格跳畴昔。跳完这窗影织成的长廊,穿过有流水喷泉的中庭,再过五道银钉门,就到了王殿最深处。
“阿姐。”说着,玉暄抿嘴,似又要哭了。
这头狼只听他的话,只惊骇他。小鱼敌不过凶悍野兽,啐它一口,回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