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女人?”顾屿手里的快意秤已经到了盖头前,被她这话说得一顿,“一向没见过顾某的边幅,女民气里不安么?”
“周仪!”顾峻瞪他一下, 对着来宾们拱手笑道, “东阁的歌舞早就备下了, 还请诸位移步,方才瑞王殿下已经去了,不好教他久等才是。”
“若弱,你在说甚么傻话?”顾屿这下是真思疑本身是在做梦了,若弱说本身长得丑,要给他纳妾娶外室,还要回西北,这的确是……莫名其妙!
顾屿的双眼蓦地展开,陈若弱吓了一跳,却见他面暴露一丝茫然痛苦之色,看到她,他唇角悄悄地扯了扯,哑声道:“若弱?”
陈若弱谨慎地说道:“那,你要和离吗?”她的眼泪几近尽是泪花,像是在无声地要求着甚么。
陈若弱闻声动静,又闻声顾屿一声带着痛苦的闷哼,哭声都吓住了,赶紧掀了盖头去看,只见顾屿半撑着橱柜,眉头深蹙,双眼紧闭,俊美面庞上带起一丝惨白之色。
陈若弱双手交叠,却还是忍不住攥紧了嫁衣的边角,喜娘念着词儿把莲子花生之类的东西朝床榻上撒,有几颗不经意砸到了她的身上,她也不吭声,内心砰砰地直跳。
喜鹊更严峻了,她看了一眼自家蜜斯,呐呐地辩白道:“婢子给蜜斯和姑爷,更,换衣……”
来宾里调笑之声更大了,喜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都觉脸红,反倒是顾屿笑了笑,一一送走来客,由得两个跟出去的小丫环清算了一下衣冠襟带,又饮过一杯茶,去了去身上本就浅淡的酒气,才推开隔着表里间的小门,走了出去。
来闹新房的都是顾屿的平辈厚交, 另有几个是顾峻在国子监的同窗,友情不错,闻言纷繁摆手表示无事,有个和顾峻勾肩搭背的蓝衣少年还调笑道:“都走都走,让顾大哥跟嫂子好好地洞房花烛, 我方才就说, 何必来凑这个热烈!”
顾屿心疼得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一把抱她在怀,声音里几近都带着颤抖了,“我不会和你和离,我也不会让你回西北,你是我的老婆,这辈子就是我的人。”
“是,是我,顾公子,我不是用心推你的……”陈若弱抽泣着说道,她平时不是爱哭的人,或许正因为如许,哭起来才比旁人要凶,可她越是想要止住哭意,越是止不住。
房里并无其他动静,陈若弱又等了一会儿,摸索着在房里走了一圈,面前的方寸处所并没有看到顾屿的靴子,她忍不住把盖头掀起了一角,却未曾想一转头,正见端着合卺酒的顾屿朝着她笑。
顾屿倒是感觉有些风趣起来了,忍不住笑道:“宁远将军仪表堂堂,想来一母所生,女人再如何,也不至于到丑恶的境地吧?”
她捂着盖头,顾屿也不好去强行翻开,陈若弱等了好半天都没闻声动静,愣愣地说道:“你,你还在吗?”
红烛收回一声细碎的噼啪响动,顾屿却如同被钟鼓声从梦中惊醒,他愣愣地看着面前抽泣着的少女,有些恍惚地记起十几年前的新婚夜,他被若弱推了一把,当时只感觉有些昏沉,缓过气来,见新婚的老婆哭得更加惨痛,他有再大的气也消了,好生安抚了半夜,快天明时才睡下,以后更是过了小半年才圆房。
顾屿眼里的惊奇一览无余,陈若弱设想了无数次这个时候本身要如何办,报歉,沉默,任打任骂,可真到了现在,看着面前这个描述出众,仪态翩翩的青年,更加烘托着她如同地底污泥,她只感觉鼻头一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