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他被吓住了,冯三恪翻了个身筹办睡。谁知博观咬咬牙,果断道:“没事!杀过人就杀过人吧,我爹之前跟我说,男人汉要多练练胆,不能老往大人身后钻。我就赖上你了!我跟你睡半年,看看杀人犯是甚么样,将来见到别的好人就不怕了。”
她也不出声,望着这头,神采愣愣怔怔的,像是没睡醒。
冯三恪忙谢过他。
这一瞬,冯三恪俄然感觉虞府真是个古怪的处所,乍看一群孩子跟小大人似的,个个都是人精,待人接物比他纯熟很多。
这都甚么乱七八糟的。冯三恪叹口气,嘴笨,也没法哄他,只低声说:“我家本来一家五口,爹娘兄嫂都死绝了,就剩我一人。这案子畴昔半年,早没了线索,委曲怕是洗不清了,我这杀人犯的名头得背一辈子。你当真敢跟我一起住?”
“甚么事?”冯三恪又掀被躺下。
“不早了,睡吧。”
刚走出两步,身后的人脱口而出:“不做保护,我想从商!”
博观迟疑好半天,细声细气开了口:“冯哥我问你个事儿,你别不欢畅啊。”
“冯大哥吃完了没?”
虞锦打了个呵欠,反应有些钝,拿凉手揉了揉脸,就像平常一样精力了,“来陈塘今后闲了这么些天,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实在可爱。趁着年前该做些端庄事了,出来醒醒神,一会儿就要出门了。”
实在他膝盖的冻伤也还没养好,抬腿时候有些疼,却没甚么大事,也就憋着不说。
冯三恪瞥他一眼,也不知是哪个小子从早晨返来就赖着他要听明天产生了甚么事,他口干舌燥讲了两遍,人家反倒嫌讲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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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飘了些雪籽,冯三恪觉少,早夙起了身,出门一瞧,雪只铺了薄薄一层,还没挡住地。
他生来寡言,这半年统统的委曲与痛苦无人能诉,只在每回鞠问时说给县老爷听,痛哭流涕,颜面尽失,却也没人信他。出狱后再没与别人说过。
博观小声喊了他一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冯三恪像平常一样翻身坐了起来。他在这屋仅仅住了三个早晨,夜里被博观喊起来的次数就不下五回了。这孩子胆儿小,夜里起夜不敢去,就小声喊他。
念着弥坚所说,他去外院漫步了一圈,隔得远远的便听到了保护的呼喝声。走去一看,公然是在练拳,他就站在边上跟着比划。
因而竖起耳朵,听弥高讲接下来的关头。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他又听到博观轻手重脚趴下床,脸都没洗,趿拉着鞋子出门去了。冯三恪没睁眼,持续睡着。
将近晌午了,虞锦催他回家:“别想这些俗事了, 你是学问人,俗事交给我们贩子来就是了。回家好好读书, 来岁就要上京赶考了,别丢你爹的脸面。”
已是子时, 屋里的两人还没有睡着。博观在听冯三恪讲故事,他头偏在右边, 脖子压都酸了,仍舍不得换个姿式。
三孩子就跑走了,像是怕他把金鱼还返来似的,跑得挺快,他没能把人喊住。
冯三恪摇点头:“没有,就是跟着比划比划。之前一身力量,徒步走四五十里也不感觉有甚么,牢里住了半年,身子不好了,那天在集市上逛了一上午,返来竟感觉累。”
冯三恪又叹了口气,旁人猜忌,那里是一句半句就能解释得清的?博观他年纪小,不懂;他懂,却不想说。
“噢!”兰鸢眼睛一亮,已经听懂了他的意义,想要插嘴,又被弥坚摆摆手拦下。
——也个个是傻子,他这个背着一身骂名的嫌犯,说甚么他们就信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