姈儿随后解缆,由公侯百官以及命妇送至府邸。离皇室前次下嫁公主已逾数年,建康百姓兴趣勃勃地争相迎送,将一条浅显的街道围得水泄不通。此中当然也有不如何欢畅的颜靖臣和许紫烟,不过此时谁都顾不上他们了。
“听闻柳野生了一名歌姬,面貌妍丽,弹得一手好琴。”颜靖臣见她固执,只要含着怒意抛下一句,黯然拜别。
姈儿说不过他,就撇着嘴佯装活力。厥后见颜靖臣还是看着她,眼神中又透着些当真,就忍不住笑起来:“这宫外也不比宫里风趣多少,贩子上又人多眼杂,颜大哥就经常来陪姈儿下棋说话吧。”
柳昀佳耦备礼如财宝、乘马之类,进文表,望阙再拜。又经卜筮问名,令使者出曰:“朝恩贶室于侍中柳昀之子,柳宴习先人之礼,使臣某请纳采。”凡此各种,略过不提。
柳宸倚在门上,他鼓掌赞美道:“紫儿琴技见长,但卓文君所听的那曲《凤求凰》不该是如许。”
如许调和的氛围一向持续到蒲月纳采礼停止的前一天,姈儿把颜靖臣自酿的一坛桃花酒摔在了池子边的巨石上。“砰”的一声脆响,轰动了正往池子里放金鱼的流萤。
姈儿强忍住下巴往下掉的打动:“那也该走大门……”
她熟稔而客气地弯起一个笑,“此琴既非‘绿绮’,奴也不是司马相如。”许紫烟水葱般的玉指按在琴上,缓缓起家作揖。“当然,二郎不是卓文君,也无从晓得她心中所想。”
流萤望着对岸肝火未消的姈儿和背成分开的颜靖臣,只感觉一头雾水。
迎亲日,柳宴穿公服前谒太庙,姈儿则着号衣辞奉先殿。待内命妇送至内殿门外,姈儿升辇,至内东门又降辇。这时柳宴揭了帘子,姈儿换乘肩舆。又颠末浩繁烦琐的礼节和多次的膜拜。柳宴终究先骑着马出了宫门,在府邸等待。
柳宸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着装素雅,却难掩素净容色;眉眼弯弯,又极尽含蓄温婉。“哈……哈哈。”他断断续续地笑了几声,“柳宴不日就要大婚,我这当哥哥的现在却还是孤家寡人。”他走向许紫烟,轻声地说:“不要忘了我为你做的事。”
“颜大哥,你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姈儿只觉得他对本身还心存胡想,当下就变了神采。
许紫烟安闲坐下,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避开柳宸探听的眼神。“这都要怪二郎本身无情,连连回绝了那几桩婚事。”一句话说得滴水不漏,暗里却紧紧地攥住了裙角。“何况三郎不是去喝酒,就是闷在房里。结婚也不见得让人高兴。”
结婚前她一共见过柳宴三次,第一次他打趣着订下三生之约,第二次他狠心肠放开了她的手,第三次他坐在马车上神态自如。柳宴并不是她本身挑选的驸马,倒是她心中胡想的驸马。她不晓得柳宴会不会是王氏口中的阿谁“快意郎君”,只晓得此后在这个纷繁的世上,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咳咳,那我就临时承诺吧。”颜靖臣微微点了点头,实在内心却早已乐开了花。
所幸柳宴及时脱手,扶住了她的腰。透过绣了喜字的红色盖头,姈儿看到柳宴向她伸出骨节苗条的手,嘴角便放心肠逸出一抹笑来。
姈儿向四周望了望,并没有其别人,流萤正在忙着和乳母王氏会商婚礼事件。她犹自不解:“放着大门不走,颜大哥如何从这里出去了,像做贼似的。”
“如果柳宴不似你想得那么简朴,你还情愿嫁他吗?”
婚期邻近,柳府高低顿时繁忙起来。统统按礼法停止,先是纳采问名。典礼由平地王萧衡主持,他凭军功封王,特赐萧姓。这一个月以来,朝堂上无疑是风云剧变。自主定太子,萧彻重用武将,仿佛成心打压外戚。萧衡身居都尉和骠骑大将军要职,军功赫赫,又长得身长八尺,眉清目秀,一时风头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