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天意要暂留在洛阳城内,不如放下心中块垒郁结,四周逛逛,方不负这明丽春光。夙来将及时行乐奉为人生真谛的金璜,此时坐在倚云楼里大快朵颐,在牡丹花开时来上这么一碗牡丹燕菜,真恰是应时应景,如果劈面坐的不是冰脸刑郎钱刚,就更好了。
平日见惯了那些波澜不惊,淡定安闲的人物,也挺烦厌,偶尔有这么个随心使性的也挺风趣,更何况她也并非只知乍呼的无脑废料。只可惜犯了堂规,不晓得归去会被如何惩罚,如果能够的话,替她在堂主面前说几句好话也就是了。
“这也有能够,你可知苏妲已,最后若不是陆压的葫芦,还真让她逃了。”
勤奋的小二把吃光的盘子都收了下去,此时只剩下一壶茶一碟花糕,吃得发撑的金璜神态慵懒,右手托腮望着窗外入迷。午后的阳光从内里照在她身上,真有几合作笔美人图的气势。
“事情已经查清,与金璜无关,这是堂主手令。”来人将月黑堂特有竹芯纸递上。
“我还晓得,太守欠了我家王爷很多银子呢。”金璜轻抚着耳畔金凤翎,眼中笑意不减。
这话说的金璜是双眼放光,顿时手上的行动慢下来,姿势端庄非常。钱刚心中暗笑:“变得真快,挺好,免得老是被别人侧目。”做杀手这行,最首要的是千里不留行,深藏身与名。照金璜这般惊世骇俗的风格,要抓她实在是太轻易了。
“那就烦请公子替奴家一并把账也会了,如何?”金璜以袖遮面,低头含笑。
听她说话声音,那公子喜道:“小娘子身姿轻巧,如弱柳扶风,方才是小生冒昧,小娘子恕罪则个。小生愿与小娘子喝个双盅,以示赔罪。”
总有人突破可贵的景色,“店家,有甚么好吃好喝的都端上来,爷有的是银子。”来了一伙吵喧华闹的家伙,上楼来坐了好几桌,其他客人见这等小霸王似的人物上来,为免费事,皆仓促会账而去,唯金璜还是神游太虚。
这话放出来,那公子顿时僵在当场:“你……你是律王爷的……”金璜拿起方才喝空的瓷杯,手指在杯口转了几转,瓷粉纷繁下落:“公子做人还是谨慎为好,在太守把事做洁净之前,我还会在洛阳逗留。还请公子给太守带个话,王爷的耐烦是有限度的。”
“咦?”听到这话,金璜嘴角抽了抽,内心打转几圈:“不对啊,杜书彦干吗拜托她做这事?不对,这应当不是杜书彦做的,拜托没这么快。到底是如何回事?”钱刚却体贴的是另一件事:“刑堂命令带金璜归去听判,这拜托是如何回事?”
钱刚扫了一眼,手指略一施力,竹芯纸化为齑粉,从窗口随风飘散。“你自在了,堂主准你便宜行事,以完成任务为要。”
俄然有人往她肩上拍拍,她这才醒过神来,昂首一看,是钱刚:“既然你已无事,我也该走了。本身谨慎,照你方才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只怕事未成,身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