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力照顾柳青的小厮从他屋子里出来,手中拿着一只食盒,要往厨房的方向去,他手中风灯火光腾跃,明暗不定,夹道两侧的树梢却随风动摇,在地上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他越走越惊骇,掌心盗汗淋漓,一颗心更将近从嗓子眼上跳出去!
侍从们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霍轻鸿已上了马车,此时掀帘朝外看了一眼,又忙将帘络放下,像喝了醋似的一阵牙酸。
夜幕来临,灯火暗淡的牢房当中,吴襄正在鞠问这个年过四十,有一手好驯术的中年男人,他身量与吴襄普通高,有一双长满了老茧的手,面上因长年日晒成古铜之色,又因为总与鸟兽相伴,身上有一丝如有若无的膻尘味。
薄若幽听来只觉古怪,“莫非是在进入百鸟园之前结下的仇怨?”
“是下人坦白,还是凶手收走了血雀的尸身?”薄若幽又道:“扮血雀的江行一个月前死在了湖里,厥后凶手都用血雀做引子,他是给血雀报仇不成?”
霍危楼也觉如此安排乃是最好,见夜色已深,便告别离府,薄若幽亲身去送他们,待出了府门,霍危楼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抱了一下。
薄若幽看向程蕴之,程蕴之便道:“颅骨并非不成穿透,且人的太阳穴乃是极其脆弱之地,莫说锋利的棺钉,便是刀子匕首,也可刺入。”
宋忠明额上溢出盗汗来,却仍然抿着唇角不发一言,吴襄上前,一把揪起他的领子,死死盯住他,“我问过园子里的人,你和江行干系此前不错,还为他驯过一只白鹦鹉,你是晓得他死的古怪,要为了他报仇是不是?”
她心头覆盖着一片阴霾,霍轻鸿也听得有些心悸,想到那日所见血雀极有能够是凶手所为,他更有种与凶手打过照面普通的寒栗之感。
薄若幽大为惊奇,赶紧挽了头发, 又披了件袍子朝正厅来。
薄若幽紧绷的心弦微松,她便晓得,霍危楼行事夙来有全面。
吴襄用了人手去查画舫,从画舫中却未得江行与于洵有旧仇,而再要往前追溯,却难查到当年旧事,教员父的家班散了以后,人也下落不明,时隔多年,又本就是在坊间四周流走的梨园子,实在是难寻踪迹,吴襄扣了柳青几人三日,实在无果,便将人放了归去。
吴襄点头道:“你放心,我留够了人手,不但如此,还让侯炀几个换了衣裳,扮做采买的粗使下人日日往园中跑,我就不信了,凶手当真还能再杀人。至于那棺材钉,我派人去城中查问过,是非常常见的钉子,都城中各家棺材铺都会打。”
她请霍危楼二人落座,又上了茶,未几时,程蕴之也从阁房披衣出来,得知案子情状,他也听的面上一片沉色,“凡是生了害人之心,便不能以凡人所想待之,倘若此人杀人手腕残暴残暴,又有效刑奖惩之意,还杀鸟雀用以预示,那想来是心机非常诡诈狠辣之人。”
“血雀被吊死在桂树上,于洵也是被吊死,身上还披着血雀羽毛所制的羽衣,这二者何其类似,凶手好似在奖惩,又好似在祭奠,又或者,只是故弄玄虚叫人惊骇,总之,叫人感觉那被近似的血雀不是平白无端呈现,既是如此,被钉死钉死的血雀,也像在明示甚么。”
“这承担是不是你的?你是驯养马儿的人,草料仓的钥匙也在你手上,你每日进收支出,草料也多数由你分发把守,你敢说此物是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