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眉头狂跳。
那门生施了一礼,拿尽量简朴易懂的话讲道:“细砂确易沉于水底,正如平常泥沙一样。可若遇暴雨,又是自上流而下,便会使本来河底的泥沙被冲带而起,使得河水浑浊。这红砂自也是同理,是以才会呈现河水变红的征象。而依常理来讲,最多不过两三日,河水色彩便会逐步规复普通。”
“这等怪事竟还经常能够看到?”
听着这些七嘴八舌的问话声,程然也不急着拍惊堂木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不管他如何说,对方都有应对之辞,且轻而易举地就将他置于火架之上来烤……多说多中骗局!
张敬含笑反问:“师父莫不是忘了,昨日下了暴雨吗?”
世人群情间,张敬看向了那名和尚。
已有此意的程然点了头。
“大人!”
百姓们面色各别。
这名衙役乃是他的亲信,此时走近了两步,低声道:“大人,来的是昨夜那人……说是将诡计殛毙渔夫的凶手抓来了!”
他刚要唤来纪琤叮咛下去,却听得一阵喃喃声。
等待的间隙,程然临时去了后堂歇息。
“云氏商号的人到了?”程然展开眼睛。
这未免也太快了,就不能叫他多歇会儿?
须得晓得,废除谎言这类事情,是越早越省力。
此言一出,百姓们纷繁看向了他。
“云南之地的赤水河,不知师父可曾听闻过么?”
就如同河水变红之事,哪怕确是红砂而至,可自古以来却多是呈现在奇闻志怪的记录当中——便是读书人,也一定晓得此中原因。
可这俄然呈现的师生二人,明显意在将神灵发怒的说法扼杀在摇篮当中!
正如那匠人所言,红砂岩在京中并不时髦,如此大的用量,必不难查。
他话中一语双关,和尚敛目道:“阿弥陀佛,贫僧孤陋寡闻,倒是头一次传闻。”
听着这番看似暖和实则其内多有暗指的话,和尚悄悄咬紧了牙关未再多言。
“不知中间是何方人士?”
没错。
和尚还想挣扎着再说些甚么之时,只见那门生又朝着半信半疑的百姓们笑了笑,端是夷易近人,扬声道:“说来,这当真算不上甚么怪事,诸位委实不必惶恐,河水变红罢了,在我的故乡经常能够看到!”
暴雨之夜,隐人耳目地将红砂运至护城河上游,因不想局势败露,干脆在伤了那渔夫以后又将人抛入河中,趁便制造出所谓护城河吃人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