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没死?”,女鬼难以置信地叫出声来,腹中婴孩闻言,扒开肚皮,冒出小脑袋,眨巴眨巴眼睛,又搓揉了眼皮,方才说道,“你真的没死!”
鬼婴哪晓得他们这些天马行空的测度,迈起小脚,行动盘跚地朝外走去,其间不免越鬼丛穿鬼体,经过者皆一脸骇然,或多或少,或浅或重地暴露痛色,继而心神轻巧,好似被打通了奇经八脉的武学奇才般,喜不自禁。
这娃娃不是初初落地时便已短命,为何张口可言人语?
狄应立在原处,只大抵浏览一番,神采便瞬时紧绷,招招手,说了句“随我来”,接着大步朝一处走去,行动仓促。
那么,非人非鬼的她,到底是个甚么怪物?
众鬼瞠目结舌地看着这颗脑袋一动不动,却如游鱼般凫过水面,两旁阴气灌注的腥藻如火遇水——十足退散两旁。
诸多迷惑一股脑地冒上心头。
二则,她行动自如,不似阴魂般,除非怨气冲天乃至法力强大,附了人身定被其身上的阳气所灼,这是个损人倒霉己的体例,可这鬼婴并不受此困厄。
史思静紧跟在后,不敢怠慢。
可鱼精就能见鬼?谁晓得呢,他们又不是精怪。
“咦,好玩好玩。”,鬼婴说着竟欢脱地抚掌大笑,不待怯懦鬼劝止,独自滑上湖面,扒开腥藻苔藓,只冒出一个脑袋,白剌剌的头颅顶上几根稀少的胎发,与茶青浓稠的湖面相映托,有个眼尖的独耳鬼偶然觑见此景,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当下便大声尖叫起来,“鬼啊——鬼啊——”
怯懦鬼双肩一颤,直往鬼婴身后缩。
“吘······”,史思静一怔,仓猝递上奏章,解释道,“此折所奏之事事关严峻,下官正要亲身送到将军府上。”
“将军,”,门吏远远见他跨马而来,略略吃了一惊,随即快步上前,牵马执蹬,并领了随行的僮仆去了杂院安息。
“嘻嘻,”鬼婴咧嘴笑开,暴露两排没牙的粉肉,“前几****转动不得,净听得你们在此喧闹了。”
平常狄应非常勤恳,一日不落长留署中理政直致日暮时分,是以常为同僚称道。
巨身鬼赶过来,一巴掌呼到了独耳鬼的后脑勺上,“瞎嚷甚么,你不是鬼?”
非也非也,父母皆是凡俗,怎能生出妖物来。
巨身鬼望畴昔,也吓得眼皮一抽,随即又见怯懦鬼在那脑袋后冒出头来,喝骂道,“你何为么妖!”
她究竟如安在湖底活下来的?
独耳鬼抻直了胳膊指向湖面上那颗漂泊的脑袋,“你······你看······”
她还没念完,怯懦鬼便已目瞪口呆。
鬼婴瞅了瞅簇聚在湖边的众鬼,又看了看身后的怯懦鬼,颤栗了稀淡的眉毛,“不是撕鬼么?看我何为么?我来看撕鬼的。”,说着,便朝湖边滑来。
鬼婴不去看他,只利诱地盯着女鬼,随后,扬手直指,缓缓沉吟道,“我——记得你。”
又为何不畏水?
只是迩来,琐事庞大,连续半月未曾踏入衙署,旁人也说不得甚么,便将紧急的公文送至将军府由他讯断,如此,也未曾误了政事。
她是鱼精?
二则,虽说神采丢脸,但骨肉充盈,四肢健全,可浑身高低冒着寒气,与怯懦鬼身上的阴气另有所分歧。
一介凡胎,怎能睁目睹鬼,并视之如常?
“那里?那里要撕鬼?”,光溜溜不着丝缕,裹了浑身水串子,掌心大的小脚湿漉漉踩在地上,一双浑浊的眼睛兴趣盎然地扫过众鬼,咧着一张赤色全无的小嘴,暴露了光秃秃的牙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