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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夜残辉,山风渐歇。
以布囊包裹的七弦琴,卧于春花臂弯。
“无妨,我来措置。”
少年这才明白,这瞎子是要与本身品茶手谈。
“如许如何?”眼盲春花将书稿复又递还田十。
这十余年来,这瞎子待他如兄如父、亦师亦友。
“信我,定会无碍。”面覆白纱头发斑白的眼盲春花,将手中食盒递给面前男人,解下背上琴囊放于案上,“给我。”
自小锦衣玉食的少年,吃不惯山间粗粝饭菜,他便上山寻野味,下河捕鱼虾,即便寒冬,他亦能将平常晒干野菜做成甘旨饭菜。
这山间农家中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皆是出自他手。
“厨房房顶,前几日被八彩踩坏了几片瓦,每逢下雨便会漏雨。”
只是,他这两盒色彩相差无几的棋子,如何对弈岂不皆是一家?
半旬光阴,少年正在院中藤椅上乘凉看书,见从厨房出来的眼盲春花,提着一把带出缺口菜刀前来,二话不说便拿刀在身边石台计划上划出纵横十九道。
夏季炎炎,常常有山中渔人樵夫来农家借解渴茶水之时,春花发明那自幼荣宠斐然的孩子都会远远站着,即便说话也远远站着;春花眼虽盲,心却细如毫发。
在少年尚未看明他意欲何为之时,只见眼盲春花已挥袖拂去案上石屑,把两盒用山间鹅卵石砥砺的棋子轻放于案上,斟了盏茶色彩煞是都雅的茶汤,送到田十面前。
春花闻声,一手撑地咬牙起家,他身背琴囊,手提食盒,度量白猫,身形微弯,直接超出毛色光鲜的鹦鹉九州,迈步进了书房。
半晌,本来墨迹被茶水稀释淡化,洛神素净茶汤感化入墨,令本来书角墨污瞬息间竟添了些远山烟雾环绕间红叶丛生之感。
“无妨,我来措置。”春花的公鸭嗓音,现在莫名令人放心。
“无妨,我来措置。”
当时,他欣喜不已,为他朗读书中所述,不想那眼盲男人每次听他读书,皆会悄悄睡去。他怒不成遏,斥责他俗气,自此也不再为他读书;即便厥后发明他是得了嗜睡之症,也未再为他读过书。
时至本日,制眼盲春花香技术更加精进。
“又打翻了砚台?”眼盲春花鼻子非常活络,嗅出周遭气味窜改。
他方躺下,廊下竹榻上碧眼白毛的二狗子便弓腰起家,头颅昂扬,前爪伸展,伸展筋骨后抬步走来,在春花身边踌躇半晌,一屁股坐在他手臂之上,抬头倒在他前胸,刹时呼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