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姐儿吃着好了,便道:“我觉着这味儿确是好,你若另有,可给我贡献了外祖母。她白叟家也爱这一口。”
苏绣叹口气,走到蜀绣身边的小墩子边坐着,又拿了筐子里的针线做起活计来,埋头道:“我们一早儿便是要给了哥儿当通房的,这是太太在时便安排的,我也不求甚么繁华,只当是吃饱穿暖便好了。我们这些人,一个吃饱了百口不饿。只那表女人……这几年那里没有少编排我们,指手画脚的时候多的是,怕不是个好相处的。”不说旁的,便是上个月还同老太太说要发卖了她和蜀绣去,不是哥儿护着,她们怕是凶多吉少。
论理他也情愿帮扶着妹子一家的,只端哥儿是他的嫡宗子,又是爱妻所生,如何也要配个家世高些的他才放心,如果荷姐儿……恐怕不当。加上自家娘亲的性子,怕是一门高低都给她攥手内心了。
荷姐儿心道,这大姐儿畴前在府里过着也不敢这般暗里里点这些,敢情是出去几年便给纵得没法无天了。这般一想内心也好过些,只还是有些酸酸的,自家这般寄人篱下的日子哪一天赋气名正言顺?又悄悄咬牙,定然是不想再归去了,前年归家时才晓得本身家里已经比当初好多了,只比起吕府好的也有限,各种吃食用器皆是糙的,她这般金贵的人儿,那里能再受得这些?
意姐儿内心也正想吃些咸口的,便点点头道:“那便叫上,再多上一碗子叫表姐也尝尝。”
荷姐儿同端哥儿本就是表兄妹,这亲上加亲的事体本也是各家各户都乐见的。只荷姐儿家里不过是姑苏一带的小货商,前些年收成不好的时候花了大代价进货,只那一带官府倒是有作为的,大有节制米价之势。加上百姓过得也不敷裕,更加没多少人来买,自家地里都有几分薄粮的都留着自家吃了,他们一家在富庶地带又租不起铺子,此番又是亏蚀了,自家还欠着好几家的利钱未曾还清。虽说这几年吕仲之也帮着还了些,吕仲之这官位往好听了说也不过是个净水衙门,那里有这些闲钱?
端哥儿的大丫环苏绣只对着外头啐一口,嘲笑道:“凭她也想着当少奶奶,只怕是痴心妄图,我们哥儿不乐见她呢,真当个个儿都是没脸皮的。”
荷姐儿半点不觉着有甚么不对,只捂嘴笑道:“这那里不好了,外祖母说他时我表哥,现在太太也去了这些年,身边如何好没个嘘寒问暖的?”
意姐儿冲荷姐儿笑道:“你瞧着这点心可喜好?这杏仁雪蛤酥我们女人家吃着可不是极养颜的。”
蜀绣只摇点头道:“主子给甚么都是我们的幸运,受着便是了,是她不是她的,好歹知根知底的,也不会更差了。何况我们哥儿待她只三分薄面罢了,常日里哥儿都在进学,那里见着她?也只这几日趁着大姐儿回府才见缝插针的。”若说发卖她们,还不是怕她们同端哥儿日日相对的情分比过了她去吗?只这手伸得这般长,一早儿便惹得哥儿生了腻烦之心了。
荷姐儿想了想也应了,只隔着窗对着端哥儿那头柔声道:“表哥,我同大姐儿一道去谈交心,你且写着,我等会子再来瞧你。”等了半响不见答复,荷姐儿只轻柔一声笑,挽着意姐儿的手去了拂绿阁。
拂绿阁里。
吕仲之表情大好,端起一碗子放了卤子的汤饼,刺溜几下便很快处理了,只觉着腹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