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日叫段氏截住了还好说,吃了一肚子冷茶和隔夜点心家去了,她自家亲兄长也不知妹子回了娘家。段氏千防万防,陶理轩也不是不晓得,只恨妹子见地短浅,跟了个杀才还当块宝,且不知粪石还比他有效些。
那里晓得给他理东西的时候,才翻出近手的抽屉里有一张画像,戴锥帽女人偶然间抿嘴笑出两个酒涡,端庄又稚气,在东风里衣袂翻飞,暴露一段皓腕来。
想探听出来也不难,画像里的女人瞧着也是个大师闺秀的模样,且不是外头的暗门子能比,想必多数是来府里的客人呢,这一探听才知是好久前做过客的都城贵女。听闻还是个有封号在身的,那女人住的那几日吃用皆是玉粒金莼,人倒是驯良端庄的很,几个陶家的白叟皆记得她。本来段氏内心头倒是安静很多了,也知怕是丈夫痴念罢了,那贵女怕是一辈子也不定再来青州了,故而段氏也不再似将将发明那般吃味,只把这事儿埋了心底去,再不回想。幸亏陶理轩仿佛也并不知情,一字不提,还是平常待她。
瞧在陶理轩眼里倒是另一番风景,见阿洛怕成如许,又瘦伶伶的,内心只觉顾恤。到底是一个娘生的,一根藤上开不出两色花儿来,那里会不在乎她,只又叫段氏开了库房拿了几匹绸缎给她,叫阿洛连着银子一道带归去。
前两年具是未曾有过如许大的洪涝,本年的便格外要把稳些,哪知这土堤不吃重,反倾圮了边,干脆未曾全塌另有获济急的。
陶理轩当晚烫了脚,便不再理睬段氏,凭她说甚,皆是背了身冷酷的实足十。这幅模样叫段氏瞧了,无端端又生了一股子闷气。
阿洛叫本来的陶家大太太□□成了榆木脑袋,只晓得一味低头知礼,也不会察言观色,且不知段氏嫌弃她呢,还当哥哥是端的没银子。碍着婆家逼得紧了,她只晓得这银子又是孙秀才考状元的,且不能短了偏了,大不了等及了第,再还给哥哥嫂嫂,便仍没脸没皮的上门讨钱。
陶理轩才知段氏实在说意姐儿,并非说的阿洛的事,两人说的话全不在一根藤上,竟还能说那久。他本身坦白好久的心机又给她一通揭,只觉心口的疤痕具给挑开暴露血淋淋的皮肉来。
意姐儿的信倒是成样了,一个个字码的整整齐齐的,跟写大字儿似的,瞧着便是用心钞缮过的。看了第一张纸,他倒是笑了笑,她倒好,大的事体也不肯提,端是爱天南地北扯谈,看到最后一页里还拿了绯红的胭脂写下几行闺中女儿家的喁喁细语,透着点她身上惯用的软香味,想起小女人一管软糯糯的嗓音,和白腻的肌肤,他给勾得起了旖思。
陶理轩见她仍旧执迷不悟,倒是生出腻烦来,冷冷一笑道:“我倒没见过比你更没脑筋的妇人。”
章脩颐可贵发了怔,稍稍平复又有些啼笑皆非,提了笔也不知写甚么,想想便算了。他若还同上趟那般回四个字儿,她不知要如何绝望,又要怪他严厉没情味。
意姐儿想这半日便起意要拜拜菩萨,好叫章大人早点返来,两县的老百姓也好少受点苦处。便着意想茹三日素,去庙里拜时也能显得更诚恳些,还命了管事的采买了米粮来搭粥棚,给章大人和孩子具积点福。
意姐儿时梦时醒的睡了一夜,便觉不是非常精力,她这两天总也爱掰着指头算他甚时候才气回,又想想这治大水的一年不着家也是有的,万一等肚子里的小娃娃都生出来,还不见爹爹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