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火纷繁,暴风滚滚。肝火纷繁,太保冲冠多体力;暴风滚滚,斑彪逞势喷尘凡。那一个张牙舞爪,这一个转步回身。三股叉擎天幌日,千花尾扰雾飞云。这一个当胸乱刺,那一个劈面来吞。闪过的再生人道,撞着的定见阎君。只听得那斑彪哮吼,太保声哏。斑彪哮吼,振裂山川惊鸟兽;太保声哏,喝开天府现星斗。那一个金睛怒出,这一个壮胆生嗔。敬爱镇山刘太保,堪夸据地兽之君。人虎贪生争胜负,些儿有慢丧三魂。
雄豪多胆量,轻健夯身躯。
他两个斗了有一个时候,只见那虎爪慢腰松,被太保举叉平胸刺倒,不幸呵,钢叉尖穿透心肝,顷刻间血流满地。揪著耳朵,拖上路来,好男人!气不连喘,面不改色,对三藏道:“造化!造化!这只山猫,彀长老食用几日。”
诗曰:
钢须稀见肉,钩爪利如霜。
次早,那百口长幼都起来,就整素斋,管待长老,请开启念佛。这长老净了手,同太保家堂前拈了香,拜了家堂。三藏方敲响木鱼,先念了净口业的真言,又念了净身心的神咒,然后开《度亡经》一卷。诵毕,伯钦又请写荐亡疏一道,再开念《金刚经》、《观音经》,一一朗音高诵。诵毕,吃了午斋,又念《法华经》、《弥陀经》。各诵几卷,又念一卷《孔雀经》,及谈苾蒭洗业的故事,早又天晚。献过了各种香火,化了众神纸马,烧了荐亡文疏,佛事已毕,又各安寝。
却说三藏自贞观十三年玄月望前三日,蒙唐王与多官送出长安关外。一二日马不断蹄,早至法门寺。本寺方丈上房长老,带领众僧有五百余人,两边列举,接至内里,相见献茶。茶罢进斋,斋后不觉天晚,恰是那:
渡水惟凶力,跑林逞怒威。
性服青衣稳,蹄步多迟滞。
伯钦到了门首,将死虎掷下,叫:“小的们安在?”只见走出三四个家僮,都是怪形恶相之类,上前拖拖沓拉,把只虎扛将出来。伯钦叮咛教:“趁早剥了皮,安排将来待客。”复转头驱逐三藏进内。相互相见,三藏又拜谢伯钦厚恩怜悯拯救,伯钦道:“同亲之人,何劳称谢。”坐定茶罢,有一老妪,领着一个媳妇,对三藏进礼。伯钦道:“此是家母、山妻。”三藏道:“请令堂上坐,贫僧奉拜。”老妪道:“长老远客,各请自珍,不劳拜罢。”伯钦道:“母亲呵,他是唐王驾下差往西天见佛求经者。适间在岭头上遇着孩儿,孩儿念一国之人,请他来家歇马,明日送他上路。”老妪闻言,非常欢乐道:“好!好!好!就是请他,不得这般,刚好明日你父亲周忌,就浼长老做些功德,念卷经文,到后日送他去罢。”这刘伯钦,虽是一个杀虎手,镇山的太保,他却有些孝敬之心,闻得母言,就要安排香纸,留住三藏。
唬得个三藏魂飞魄散,二从者骨软筋麻。魔王喝令绑了,众妖一齐将三人用绳索捆绑。正要安排吞食,只听得内里鼓噪,有人来报:“熊老虎与特处士二位来也。”三藏闻言,昂首旁观,前走的是一条黑汉,你道他是怎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