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他师徒在路暂住。且说那大仙,天明起来,吃了早斋,出在殿上,教拿鞭来:“本日却该打唐三藏了。”那小仙轮着鞭,望唐僧道:“打你哩。”那柳树也应道:“打么。”乒乓打了三十。
那长老泪眼双垂,怨他三个门徒道:“你等闯出祸来,却带累我在此享福,这是怎的起?”行者道:“且休抱怨,打便先打我,你又未曾吃打,倒转嗟呀怎的?”唐僧道:“固然未曾打,却也绑得身上疼哩。”沙僧道:“师父,另有陪绑的在这里哩。”行者道:“都莫要嚷,再停会儿走路。”八戒道:“哥哥又弄虚头了。
“阿弥陀佛!既是偷了四个,如何只拿出三个来分,预先就打起一个偏手?”那白痴倒转胡嚷。二仙童问得是实,越加毁骂。就恨得个大圣钢牙咬响,火眼睁圆,把条金箍棒揝了又揝,忍了又忍道:“这孺子如答应恶,只说劈面打人也罢,受他些气儿,等我送他一个绝后计,教他大师都吃不成!”好行者,把脑后的毫毛拔了一根,吹口仙气,叫“变!”变做个假行者,跟定唐僧,陪着悟能、悟净,忍耐着道童嚷骂;他的真身出一个神,纵云头跳将起去,径到人参园里,掣金箍棒往树上乒乓一下,又使个推山移岭的神力,把树一推推倒。不幸叶落枒开根出土,道人断绝草还丹!那大圣推倒树,却在枝儿上寻果子,那边得有半个?本来这宝贝遇金而落,他的棒刃头倒是金裹之物,况铁又是五金之类,以是敲着就振下来,既下来,又遇土而入,是以上边再没一个果子。他道:“好!好!好!大师散火!”他收了铁棒,径往前来,把毫毛一抖,收上身来。那些人肉眼凡胎,看不明白。
却说那仙童骂彀多时,清风道:“明月,这些和尚也受得气哩,我们就象骂鸡普通,骂了这半会,通没个招声,想必他未曾偷吃。倘或树高叶密,数得不明,不要诳骂了他!我和你再去查查。”明月道:“也说得是。”他两个果又到园中,只见那树倒枒开,果无叶落,唬得清风脚软跌根头,明月腰酥打骸垢。那两个魂飞魄散,有诗为证,诗曰:三藏西临万寿山,悟空就义草还丹。枒开叶落仙根露,明月清风心胆怯。他两个倒在灰尘,说话倒置,只叫:“怎的好!怎的好!害了我五庄观里的丹头,断绝我仙家的苗裔!师父来家,我两个怎的回话?”明月道:“师兄莫嚷,我们且整了衣冠,莫要惊张了这几个和尚。这个没有别人,定是阿谁毛脸雷公嘴的那厮,他来入迷弄法,坏了我们的宝贝。如果与他分辩,那厮毕竟狡赖,定要与他相争,争起来,就要比武相打,你想我们两个,如何敌得过他四个?且不如去哄他一哄,只说果子很多,我们错数了,转与他陪个不是。他们的饭已熟了,等他用饭时,再贴他些儿小菜。他一家拿着一个碗,你却站在门左,我却站在门右,扑的把门关倒,把锁锁住,将这几层门都锁了,不要放他,待师父来家,凭他怎的措置。他又是师父的故交,饶了他,也是师父的情面;不饶他,我们也拿住个贼在,庶几能够免我等之罪。”清传闻言道:“有理!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