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一顶老蓝毡笠,身穿一领毛皂衲衣。
行者道:“师父,削发人莫说在家话。你记得那乌巢和尚的《心经》云心无挂碍,无挂碍,方无可骇,阔别倒置胡想之言?但只是打扫心上垢,洗净耳边尘。不刻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你莫生忧愁,但有老孙,就是塌下天来,可保无事。怕甚么虎狼!”长老勒回马道:“我当年奉旨出长安,只忆西来拜佛颜。舍利国中金象彩,浮图塔里玉毫斑。寻穷天下知名水,历遍人间不到山。逐逐烟波重迭迭,几时能彀此身闲?”行者闻说,笑呵呵道:“师要身闲,有何难事?若功成以后,万缘都罢,诸法皆空。当时节,自但是然,却不是身闲也?”长老闻言,只得乐以忘忧。放辔催银駔,兜缰趱玉龙。师徒们上得山来,非常险要,端的嵯峨好山:巍巍峻岭,削削尖峰。湾环深涧下,孤峻陡崖边。湾环深涧下,只听得唿喇喇戏水蟒翻身;孤峻陡崖边,但见那崒嵂嵂出林虎剪尾。往上看,峦头高耸透青霄;回眼观,壑下深沉邻碧落。上高来,似梯似凳;下低行,如堑如坑。端的是古怪顶峰岭,公然是连尖削壁崖。顶峰岭上,采药人深思怕走:削壁崖前,打柴夫寸步难行。胡羊野马乱撺梭,狡兔山牛如布阵。山高蔽日遮星斗,时逢妖兽与苍狼。草径迷漫难进马,怎得雷音见佛王?
不亲必邻,不邻必友。”樵子笑道:“你这个风泼和尚,忒没事理。我倒是美意,特来报与你们,教你们走路时,迟早间防备,你倒转赖在我身上。且莫说我不晓得妖魔出处,就晓得啊,你敢把他如何的递解?解往那边?”行者道:“如果天魔,解与玉帝;如果土魔,解与土府。西方的归佛,东方的归圣。北方的解与真武,南边的解与火德。是蛟精解与海主,是鬼祟解与阎王,各有地头方向。我老孙到处里人熟,发一张批文,把他连夜解着飞跑。”那樵子止不住呵呵嘲笑道:“你这个风泼和尚,想是在方上云游,学了些书符咒水的神通,只可驱邪缚鬼,还未曾撞见这等暴虐的怪哩。”行者道:“怎见他暴虐?”樵子道:“此山径过有六百里远近,名唤平顶山。山中有一洞,名唤莲花洞。洞里有两个魔头,他画影图形,要捉和尚;抄名访姓,要吃唐僧。
好大圣,全然无惧,一心只是要保唐僧,捽脱樵夫,拽步而转,径至山坡马头前道:“师父,没甚大事。有便有个把妖精儿,只是这里人怯懦,放他在心上。有我哩,怕他怎的?走路!走路!”长老见说,只得放怀随行。正行处,早不见了那樵夫。长老道:“那报信的樵子如何就不见了?”八戒道:“我们造化低,撞见日里鬼了。”行者道:“想是他钻进林子里寻柴去了。等我看看来。”好大圣,展开仗眼金睛,漫山越岭的望处,却无踪迹。
我们一年,常发七八百个昏儿,这三四个昏儿易得发,发发儿就畴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