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梦罢了,又告诵他。他那些儿不会作弄人哩?就教你三桩儿造化低。”三藏回入内里道:“是那三桩?”行者道:“明日要你顶缸、受气、遭瘟。”八戒笑道:一桩儿也是难的,三桩儿却如何耽得?”唐僧是个聪明的长老,便问:“门徒啊,此三事如何讲?”
那太子跳上马来,正要出来,只见那保驾的官将与三千人马赶上,簇簇拥拥,都入庙门内里。慌得那本寺众僧,都来叩首拜接,接入正殿中间,参拜佛象。却才举目观瞻,又欲游廊玩景,忽见正当中坐着一个和尚,太子大怒道:“这个和尚无礼!
这一去,不知见了娘娘,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化。
那长老恐吹灭了灯,仓猝将褊衫袖子遮住,又见那灯或明或暗,便觉有些心惊胆战。此时又困乏上来,伏在经案上盹睡,虽是合眼昏黄,却还心中明白,耳内嘤嘤听着那窗外阴风飒飒。
太子闻说,教:“拿来我看。”三藏扯开匣盖儿,那行者跳将出来,呀呀的,两边乱走。太子道:“这星星小人儿,能知甚事?”行者闻言嫌小,却就使个神通,把腰伸一伸,就长了有三尺四五寸。众军士吃惊道:“如果这般快长,不消几日,就撑破天也。”行者长到原身,就不长了。太子才问道:“立帝货,这老衲人说你能知将来畴昔休咎,你却有龟作卜?有蓍作筮?凭书句断天灾福?”行者道:“我一毫不消,只是全凭三寸舌,万事尽皆知。”太子道:“这厮又是胡说。自古以来,《周易》之书,极其奥妙,断尽天下休咎,令人知所趋避,故龟以是卜,蓍以是筮。听汝之言,根据何理,妄言祸福,扇惑民气!”行者道:“殿下且莫忙,等我说与你听。你本是乌鸡国王的太子,你那边五年前,年程荒旱,万民遭苦,你家天子共臣子,秉心祷告。正无点雨之时,锺南山来了一个羽士,他善呼风唤雨,点石为金。君王忒也爱小,就与他拜为兄弟。这桩事有么?”太子道:“有有有!你再说说。”行者道:“后三年不见全真,称孤的倒是谁?”
不知马行的快,行者如风;马行的迟,行者慢走,只在他面前不远。看他一程一程,将太子哄到宝林寺庙门之下,行者现了本身,不见兔儿,只见一枝箭插在门槛上。径撞出来,见唐僧道:“师父,来了!来了!”却又一变,变做二寸是非的小和尚儿,钻在红匣以内。
三藏道:“我门徒干别的事不济,但说降妖捉怪,正合他宜。陛下啊,虽是着他拿怪,但恐理上难行。”那人道:“如何难行?”三藏道:“那怪既神通泛博,变得与你不异,满朝文武,一个个言和心顺;三宫妃嫔,一个个意合情投。我门徒纵有手腕,决不敢轻动兵戈。倘被多官拿住,说我们欺邦灭国,问一款大逆之罪,困陷城中,却不是画虎刻鹄也?”那人道:“我朝中另有人哩。”三藏道:“却好!却好!想必是一代亲王侍长,发付那边镇守去了?”那人道:“不是。我本宫有个太子,是我亲生的储君。”三藏道:“那太子想必被妖魔贬了?”那人道:“未曾,他只在金銮殿上,五凤楼中,或与学士讲书,或共全真登基。自此三年,禁太子不入皇宫,不能彀与娘娘相见。”
“他被妖魔拘辖,连一个生身之母尚不得见,我一个和尚,欲见何由?”那人道:“他明早出朝来也。”三藏问:“出朝何为?”那人道:“明日早朝,领三千人马,架鹰犬出城采猎,师父断得与他相见。见时肯将我的言语说与他,他便信了。”三藏道:“他本是肉眼凡胎,被妖魔哄在殿上,那一日不叫他几声父王?他怎肯信我的言语?”那人道:“既恐他不信,我留下一件表记与你罢。”三藏问:“是何物件?”那人把手中执的金厢白玉圭放下道:“此物可觉得记。”三藏道:“此物何如?”那人道:“全真自从变作我的模样,只是少变了这件宝贝。他到宫中,说那求雨的全真拐了此圭去了,自此三年,还没此物。我太子若瞥见,他睹物思人,此仇必报。”三藏道:“也罢,等我留下,着门徒与你措置。却在那边等么?”那人道:“我也不敢等。我这去,还恳求夜游神再使一阵神风,把我送进皇宫内院,托一梦与我那正宫皇后,教他母子们合意,你师徒们同心。”三藏点头答允道:“你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