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八戒沙僧却不会放甚黑气。”那大圣在半空中,详察不定。
三藏硬着胆,走进二层门,见那钟鼓楼俱倒了,止有一口铜钟,札在地下。上半截如雪之白,下半截如靛之青,本来是日久年深,上边被雨淋白,下边是土气上的铜青。三藏用手摸着钟,高叫道:“钟啊!你也曾吊挂高楼吼,也曾鸣远彩梁声。也曾鸡啼就报晓,也曾天晚送傍晚。不知化铜的道人归那边,铸铜匠作那边存。想他二命归阴府,他无踪迹你无声。”长老迈声赞叹,不觉的轰动寺里之人。那边边有一个奉养香火的道人,他闻声人语,扒起来,拾一块断砖,照钟上打将去。那钟当的响了一声,把个长老唬了一跌,挣起家要走,又绊着树根,扑的又是一跌。
小和尚道:“一个雷公嘴,一个碓挺嘴,一个青脸獠牙。旁有一个女子,倒是个油头粉面。”三藏笑道:“你不认得。那三个丑的,是我门徒,那一个女子,是我打松林里拯救来的。”那喇嘛道:“爷爷呀,这们好俊师父,如何寻这般丑门徒?”三藏道:“他丑自丑,却俱有效。你快请他出去,若再迟了些儿,那雷公嘴的有些肇事,不是小我生父母养的,他就打出去也。”那小和尚即忙跑出,战兢兢的跪下道:“各位老爷,唐老爷请哩。”八戒笑道:“哥啊,他请便罢了,却这般战兢兢的,何也?”行者道:“瞥见我们丑恶惊骇。”八戒道:“但是扯淡!我们乃天生的,阿谁是好要丑哩!”行者道:“把那丑且略清算清算!白痴端的把嘴揣在怀里,低着头,牵着马,沙僧挑着担,行者在前面,拿着棒,辖着那女子,一行出来。穿过了倾圮房廊,入三层门里。拴了马,歇了担,进方丈中,与喇嘛僧相见,分了坐次。那和尚入里边,引出七八十个小喇嘛来,见礼毕,清算办斋管待。恰是:积功须在慈悲念,佛法兴时僧赞僧。
正行间,又见庙门上有五个大字,乃镇海禅林寺。才举步跨入门里,忽见一个和尚走来。你看他怎生模样:头戴左笄绒锦帽,一对铜圈坠耳根。身着颇罗毛线服,一双白眼亮如银。手中摇着播郎鼓,口念番经听不真。三藏本来不认得,这是西方路上喇嘛僧。那喇嘛和尚走出门来,瞥见三藏眉清目秀,额阔顶平,耳垂肩,手过膝,好似罗汉临凡,非常俊雅。他走上前扯住,满面笑唏唏的与他捻手捻脚,摸他鼻子,揪他耳朵,以示靠近之意。携至方丈中,施礼毕却问:“教员父何来?”三藏道:“弟子乃东土大唐驾下钦差往西方天竺国大雷音寺拜佛取经者。适行珍宝方天晚,特奔上刹借宿一宵,明日早行,望垂便利一二。”那和尚笑道:“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我们不是美意要削发的,皆因父母生身,命犯华盖,家里养不住,才舍断了削发,既做了佛门弟子,切莫说脱空之话。”三藏道:“我是诚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