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踹开暗道绝顶的铁门，满墙的考卷按籍贯分类，朱笔标注着"可中需黜"。"山西考生卷中多论盐政，浙江考生皆谈海防——这是按地界分拨考题！"他扯下墙上的举人名册，"每届进士籍贯轮换，本来六部堂官都是这般‘擢拔’出来的！"
贡院方向忽传来爆炸声，凌风跃上飞檐了望，明远楼的琉璃顶正窜起青烟。他反手将严世蕃掼给锦衣卫：“看住这老贼！李策带人封了文渊阁统统文籍！”话音未落，人已踏着屋脊掠向火场。
嘉靖帝指节捏得发白，九龙杯摔碎在严世蕃跟前：“好个‘天下英才尽入彀中’！传旨——今科三百举子，全数重考！着凌风监临，林清芷搜检！凡有夹带枢纽者，”他蓦地抽出天子剑，“立斩于明远楼下！”
张文远俄然癫狂大笑，七窍排泄黑血："尔等可知，今科状元早已内定……"凌风剑鞘猛击其膻中穴，林清芷银针连封三处大穴，从他齿间挑出半枚蜡丸："西域天竺的蛇毒，见血封喉——好全面的灭口手腕！"
五更鼓响，乾清宫的蟠龙柱映着火光。凌风将铁匣砸在玉阶前，三百封枢纽信被暴风吹得满殿纷飞。嘉靖帝拾起沾血的状元卷，指尖抚过窜改的朱批：“‘民可使由之’？原卷写的是‘民可，使由之；不成，使知之’——断句之差，倒是就义了孔贤人的仁心！”
暮色染红贡院白墙时，凌风站在洗墨池边。池水已被考生鲜血染成褐色，林清芷却从池底捞出个铁盒。盒中《科举改制疏》墨迹未干，首句“废八股，开实务”的朱批，恰是三年前被严党淹留的旧疏。
五更鼓响，凌风剑挑十本调包考卷踏入文渊阁。内阁首辅严世蕃正泼墨挥毫，笔锋在"唯才是举"的匾额上顿了顿："凌佥事可知，考场端方比九边烽火还难平？"
阁外忽起甲胄铿锵声。李策撞开雕花门，肩头插着支刻有国子监编号的弩箭：“大人！国子监生员暴动，箭矢是武库司新造的破甲锥！”他甩出半截箭杆，“箭羽用的倒是光禄寺祭奠用的孔雀翎！”
十步外的廊柱下，礼部郎中张文远正厉声呵叱书吏："墨污的卷子还是誊抄便是！迟误了放榜，你们有几个脑袋！"他抬脚要踹翻砚台，却被凌风的剑鞘抵住膝弯，"张郎中好大的火气，这墨里的松烟味浓得呛人——工部上月才将徽州贡墨全数拨给翰林院，如何誊写房另有库存？"
午门外的登闻鼓俄然震天响。李策押着个布衣墨客突入，墨客高举的考卷上笔迹狰狞：“门生愿受凌迟之刑，只求陛下看看真卷！”扯开的夹层里，血书历数严党七十二条罪行，笔锋如刀，字字见骨。
张文远袖中抖出帕子拭汗，绢角暗绣的莲斑纹让凌风瞳孔骤缩："红莲教的五瓣血莲？三年前剿除的邪教余孽，倒成了礼部的座上宾！"剑尖挑破帕子夹层，靛青色的药粉簌簌而落，"苗疆的失魂散——张郎中是要让誊写匠人都变成哑巴？"
严世蕃被铁链拖进殿时，独眼仍死死盯着龙椅后的《万里江山图》。林清芷俄然挥剑劈开画轴，夹层里掉出辽东舆图：“本来阁老眼中江山，止于山海关！”她挑起舆图上的金箔标记，“用科举买来的田产扶养私兵，再拿假举子充作边将——阁老是要给大明换血？”
贡院明远楼前的古槐簌簌落着黄叶，凌风指尖抹过誊写房窗棂上的朱砂渍，细碎的颗粒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金芒。林清芷广袖扫开满地废纸，忽地蹲身捏起半片被虫蛀的考卷："会试用纸该是宣州特供的‘玉版宣’，这纸纹却掺了江西竹浆——誊写房的纸张被人更调了。"她指尖搓开纸屑，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散出，"贡院库房防虫只用艾草，哪来的佛前供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