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褴褛的庙门一看,却见草料场大火熊熊,更听到庙外有陆谦与牢城营的管事人对话。本来那火便是陆谦狗贼所放,他想着哪怕烧不死我,而草料场毁于一旦,我这把守草料场的人也是极刑难逃。他们这般害我,我还能如何,只得提起花枪,将他们尽皆杀去。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击打在鲁智深和林冲的胸口,两人都不作声,只是昂首望天,任由纷飞的雪花浸礼着本身。
半晌,他从雪中拾起沉重的新月铲,迈着沉重的脚步,再度递向鲁智深,目光通俗,腔调幽幽。
赵不凡站在雪中,任由雪花洒落,连眼睫毛都染上一层乌黑,可贰内心倒是前所未有的沉寂。
三个顶天登时的男儿,站在这六合之间,沐浴着纯粹的白雪,相视而笑!
赵不凡神采前所未有的果断,握紧手中镔铁棒,寒声道:“活路便在脚下,我等去边关效力,建功升迁,奸臣能有权势,我们为何不能?那些奸臣也不过欺我们人微言轻,彼其间却何如不得对方,因此有权才气得以保全,才气窜改世道,才气重振朝纲,与其在此长叹短叹,不如马上起行,咱阔别那些奸臣视野,在边关磨练本领,若幸运不死,终有一日,我们亦能只手遮天,亦能还百姓承平天下!”
林冲重重感喟,眼神既悲忿又苦涩,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咬紧牙根儿道:“还不因那高俅不肯罢休,派陆谦那狗贼追到牢城营来害我。昨日傍晚,我出外买酒,返回草料场时却见草厅被雪风吹垮,我担忧草厅还会持续垮塌,便燃烧火盆,行至四周的破庙临时遁藏一夜,哪想半夜却陡觉内里火光冲天。
林冲仿佛规复那股豪杰气,决然捡起花枪,挂上酒葫芦,扛在肩头。
恰是“圣雪泣人间,豪杰亦气短,奸臣若不治,谁替民申冤!”
鲁智深可没他想很多,气得暴跳如雷,大声痛斥:“高俅那厮凭地暴虐,害你至此,为何还不肯罢休,非要夺你性命?”
鲁智深蹲下结实的身躯,检察林冲的环境,待唤上几声不见回应,心知林冲醉得短长,可如此酷寒的天,若任其这般睡下去,说不得便有性命之危,当下顺手抓起地上的雪,直往林冲脸上抹。
固然柴进的庄子分为主庄和别庄,常以东庄、西庄唤之,这主子在西庄,没见过曾在东庄落脚的林冲,但明显也曾听闻。
“洒家与他是弟兄,怎不熟谙,速速放下来!”鲁智深孔殷道。
鲁智深狠抓几把秃顶,新月铲重重插入空中积雪,愤然道:“便听不凡兄弟的,咱兄弟三人去边关,杀出血路!”
鲁智深张张嘴,却被这话梗得哑口无言,无法地低下头,中间的林冲更是长叹不止,黯然接过话去:“我这八十万禁军教头提及来威风,实则不过禁军中一名小小的技艺西席,虽学过些兵法,可从未曾实战,厮杀相斗倒是不惧任何人,可若端的统兵交战,实在无多掌控。”
不知何时,天空再度飘起雪花,林冲这堂堂八尺男儿,倒是止不住地垂泪。
赵不凡深吸口气,再度逼问:“不但如此,即便真能堆积浩繁义士,真能与赵官家决斗,那谁去抵挡西夏?谁去抵挡大辽?谁去抵挡近年崛起的女真?大宋本处于弱势,若全面内战,亡国灭族之祸,谁去承担?”
大徒弟的那句话,再度闪现在他耳边,那浑厚的嗓音,好似一向就铭记在贰心底。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林冲拍拍脸上的积雪,苦涩说:“我本就发配沧州的罪人,现在再犯法行,怎得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