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
她不是甚么北平艳妓小桃红了,她不是甚么寒微的轻贱人了。
扇骨一根一根,大小不一,却比任何经心打磨的榉木都要美好流利,仿佛天成,一根一根,熏了恰到好处的檀香,果然是上等。
她也顾不得内心的那点谨慎思了,赶紧走上前来,一边替白氏缓缓地抚着后背,一边倒了盏热茶,凑到她嘴边,帮着她灌了一口热茶。
白氏回过神来,见刘妈妈又是担忧又是惊奇不定的眼神,唯恐漏了马脚,忙静了埋头,沉着的答复了一句。
真是精彩绝伦!
“画人画骨,画皮画面,这世上最上等的扇子,不是丝绸做面、榉木做骨,而该用您如许的美人做质料才对。”
6家的扇子驰名中外,扇骨顺滑流利,摆列整齐,扇面精美,绘着各式百般或富丽或繁复的图案,美轮美奂,看着格外的精美。
那一支白绫告结束她,却也给了她重生。
“太太,您……您这是如何了?您可别吓老奴啊!”
“娘——娘——”
乌黑的扇面,细致的毛孔清楚可见,上面用朱红的颜料勾画出红艳艳的牡丹,格外的灼眼夺目。
继母白氏。
镇家之宝!
她适应了这么多年,现在谁还敢说,她不是白氏?
6炘却携着冷气而来,俏风吹的他的长衫猎猎作响。他的笑容儒雅,所说的话却如钢刀普通,闪着寒光,冷凛非常。
若不完整整死他,她如何敢再有身生子。
是的,镇家之宝!
她的灿儿,被做成了一支灿烂夺目的扇子。
她的灿儿。
一管清泠泠的嗓音,吐气如兰,如雪莲般高洁,让人浑然忘了她卑贱的身份,崇高中透露着风情,不知勾了多少上层名流男士的心。
二房也分炊分开了北平。
他都当作眼中钉,肉中刺!
白氏眯了眯眼。
白氏想到了这里,只感觉头晕目炫,心中一阵的钝痛,像是被人一刀刀在凌迟,痛苦的不能自已。
一个死了两任老婆的鳏夫,实在算不得良配。
没人禁止得了。
今后如何,你且看她!
6老夫人不对劲,袁氏敬而远之,6府的下人也都看人下菜碟,专对于她这个妓家女出身的大夫人。
稚嫩的孩童哭声,一声声喊着爹娘,哭的声嘶力竭,嗓子都叫的嘶哑。
她若不适应天意,整死6炘,如何对得起白得的这平生。
稚嫩的抽泣声,惨痛的呼喊声,又在耳侧响起。
只除了她本身。
也就只要6昉,沉沦着她,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窜改。
没料得倒是一语成谶。
全部6家都是他的了,都是他6炘的了。
那日恰是三月三,春光正盛,晚风微凉,氛围中满盈着一种桃花的苦涩气味。
陈家替他赶走了6烁,他还不满足,他还想做独一。
面前一片的血腥暗澹,到处都是素净的红色,血水溅的到处都是,斧头叮叮铛铛的,有韵律的敲着,听着极其动听,倒是一支魔音。
新婚之夜,6昉喝醉了酒,飞红着脸,拿折扇挑了她尖翘的下巴,如是承诺。
6昉凭着扇子在北平站稳了脚根,但他虽家赀万贯,职位卓然,在北平城中很有脸面,倒是新丧继妻,又已年过而立。
曾经容色名动北平的艳|妓,姿色明丽,腰肢柔嫩,身材妖娆。
兜兜转转,虽换了内里的壳子,6家却还在,6家世人却还都在。
这朵桃花开了几年,却终究在最好的年纪,被专做扇子的北平大贩子6昉采撷了归去。
她现在是白氏,大齐朝的白氏,从六品光禄寺署正家的庶女白氏,敬国公府明媒正娶的大夫人白氏,钦封的国公夫人白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