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江道:“我既拜入了宣明山,便是宣明道场的弟子,此事千年万年,不成变动。即便九崇山一脉,重整当年声望,再度和紫霄宫一争高低,乃至赛过了紫霄宫,重立一座仙宫,我横江也不会丢弃师门,转头九崇庙门下。再说,我宣明道场诸多妙法与道统,本就秉承于九崇山一脉,聂道友又何必如此固执?”
横江摇点头,道:“聂道友一来我宣明道场,便将宣明山上高低下惊得民气惶惑,我怕与她伶仃相处之时,节制不好情感,说出些不应时宜的话语,伤了相互友情。毕竟聂道友是受邀而来,助阵我宣明山,此举交谊深重,我又怎能以怨报德?”
杜若冰细细想了想,接起一片树梢上坠落的积雪,持在手里,盈盈一握,问道:“横道友如果亲口对我师尊说,应当更好些。”
他沏了一壶茶,摆在桌上,渐渐的品茶。
杜若冰坐在横江劈面,对于先前发觉到横江态度窜改之事,临时不提,只道:“横道友喜好廖长空道友么?”
杜若冰将横江以仙门神通制成的冰花,当作簪花,插在头上,转过娉婷而去,行走之时已是顾目流盼,仪态万千。
越是经历的事情越多,心机就越是沉稳,越是喜怒不形于色。
就在现在,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横江直到将杜若冰送出了院门,才开口道:“我与聂道友相处十年,自不会因为此事,而对聂道友心生痛恨。不过,本日杜道友既然再度提起了此事,就不放帮我带一句话给聂道友。”
横江稍稍有些游移,还是是承诺了。
“横道友。”
“聂隐娘所说要和紫霄宫妙手做过一场,听上去豪情热血,实际上此事倒是在聂隐娘晓得那与紫霄宫树敌之人,乃是我横江,而非别人以后,聂隐娘才有了这番态度。一旦这一次宣明山与紫霄宫树敌之人,并非是我横江,而是宣明山其他门人弟子,只怕聂隐娘真会像她说的那样,抓着我杀出宣明山。”
横江摇点头,笑道:“将来之事,为未可知。不过,若很多年后,杜若冰也像她师尊聂隐娘一样,心机里多了几分诡秘,那我不管如何,都与她做不得道侣。”
杜若冰神采一黯,也未几说,只停下了脚步。
而越是历经人间百态,心机就越是敏感。
杜若冰直言道:“因为我喜好横道友啊,因为我喜好,以是我才体贴。之前横道友在封魔岛的时候,我虽不能与横道友每天相见,更不能形影不离,却晓得横道友与我同在一座岛屿当中,若要相见,随时都能见到。直到横道友分开了封魔岛,我才晓得,之前在书中看到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到底是何种表情。”
听闻此言,钱盈盈先是心中一喜,继而神采一黯。
她心中欢乐,是因为听出来了横江没有向聂隐娘门下求亲的设法,神采暗淡,则是听明白了横江在修炼有成之前,没有追逐男女之情的设法。
现在听聂隐娘此番言语,世人才晓得那万年之前的九崇山,只怕远远不是平常仙道门派那么简朴。
万年之前九崇山一脉的诸多事情,虽活着间多有传播,却也仅仅是只言片语罢了。这殿中扶朝阳,燕青崖,虽也是修炼了上百年之人,可对于万年之前的九崇山之事,也是体味甚微。
横江无需多想,只将此事前前后后,稍作考虑,便恍然摇了点头。
“聂隐娘乃纯阳妙手,不知活了多少年。我在封魔岛与她了解的十余年间,也未曾感觉她是不懂情面油滑之辈,她本日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