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那门卫见横江背对着他，竟是猛地一咬牙，自衣袖里取出了一个牛角，放到嘴边用力一吹。
书吏答道：“上仙慧眼如炬，明察秋毫，这门卫是小人的堂兄。”
这是朱砂矿当中，伴生硫磺被矿工捣碎以后，散出的气味。
远处几个面有病态的矿工，认出来了横江就是明天凌晨，在郡城里治病救人的神医，纷繁神采大变，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横江用眼神一扫，噤若寒蝉，不敢多说半句。
此中稀有人，穿戴宣明道场书吏奉侍，被世人簇拥着，看上去很有些气度，却入不得横江的法眼。
横江凝睇此人，淡然道：“你说的不错，很有事理。如此能说会道，却只能在朱砂矿上，做一个门卫，实在是委曲了你的才调，难为你了。不如由我做主，让你在这朱砂矿，做一个管事之人，可好？”
那为之人见横江沉默不语，又问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处所，上仙还请随我们前去大殿。我等不敢怠慢上仙，已令人去备至酒菜……”
横江悄悄一挥手，衣袖间冲出一股罡风，把门卫吹得连连后退。
那人神采微变，勉强笑了笑，道：“不知上仙此言何意？”
夜间宁谧，万籁沉寂，号角之声，宏亮清楚，传遍四野。
“宣明门规，不成轻犯，如有人犯，不成轻饶！”
月至中天，横江已呈现在了朱砂矿地点的城镇。
横江听到号角声响起，脚步一停，回身看向门卫，问道：“你这是何意？”
横江看了看此人，踏步而入。
如此报酬，夫复何求？
横江笑了笑，道：“你如果把这份聪明劲，用来熟读我宣明山经籍，师门考举之时那些考卷，一定能可贵住你。可你这般心机诡秘之人，心性太差，就算把考卷全都答对，也过不了万象兼顾法那一关。”
门卫强忍着疼痛，呼喊道：“宣明道场待我们极好，我们常日里衣食无忧，很有积储。本日恰好是我亲戚办丧事，拿出了多年前埋下的美酒，我这才喝得起陈年美酒啊。”
门卫神采惊变，俄然间感觉小腹以内，呈现一股无与伦比的绞痛，身躯一歪就瘫倒在地上，疼得浑身抽搐。
如若在宣明道场历届考举当中，能榜上驰名，那就意味着才学不凡，中土帝国乃至会给他们安排一些，有着九品官位的官职，诸如县尉，县城一类的一县副职，来安设这些书吏。如若曾考入前三，乃至像横江一样，位列榜，一旦入朝为官，便形同科举进士出身，外放郡县，则起码也是一县之主，若留在朝中，则加封翰林，乃至能够做王子皇孙的伴读、侍读……
哪怕是方才进入宣明道场，最为低等的书吏，也有着相称于凡俗人间，九品官员的身份，至于俸禄与福利，则比凡俗人间的九品官，不知好了多少。在宣明道场做书吏，实则最大的好处，还是能参与宣明道场的考举，有机遇去寻求那一缕仙缘。
横江拄杖而行，走在街中。
“我本将心向明月，何如明月照水沟。以你的心智，必然早已猜到，我来朱砂矿到底是为了何事，不然你也不会把你那细皮嫩肉，养尊处优的堂兄，派来做门卫，让他饱受煎熬，受尽山间北风吹刮。现在我来此发兵问罪，你竟然另有勇气，在我面前侃侃而谈，若论这份勇气，我师门只怕有很多师兄弟，比不得你。”
横江站在围墙以外，看着劈面耸峙着的大门，目光从大门牌匾里，清楚可见的“宣明”二字上，一扫而过。
那门卫还要多说，横江已经拿出了宣明道场的身份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