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沙是个急性子,一行人离了鳄神岛,各展神通,分开水面,往万妖窟遁去。行未几时,瀛沙俄然抿唇一啸,初听并不宏亮,但缠缠绵绵,重堆叠叠,震得河水漾起无数波纹,瞬息传至千里以外,元胧皱起眉头,模糊猜到几分,不由看了魏十七一眼,却见他老神在在,不动声色。
“竟然是万妖镜……”瀛沙如有所思,他活得充足久,模糊传闻过此宝之名,却知之不详。
这是运,这是数。
瀛沙沉吟道:“吾久离天庭,知之不详,元胧道友,你来讲说,天庭最短长的聚妖之宝,当属何物?又落于那个之手?”
魏十七笑而不答。
之前向瀛沙言说,窥得二魔将往万妖窟而去,并非诳言,但那万妖窟是多么凶暴之地,放在平时,远远避之唯恐不及,若非他为魔将所伤,魔气郁积于脏腑,缠绕不去,急需万妖窟中一物济急,又何必冒此大险。不过凶恶当中亦储藏着大机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此行顺利,他可脱去妖骨,成绩无上神通,独一可虑的是,那魏十七会不会从中作梗。
讳饰天机,无人晓得!
瀛妫拱手见过瀛沙,一双银瞳投向元胧之辈,心中猎奇,不知他因何与鳄神岛诸妖扯上了干系,九婴蜃龙应龙齐至,蛇龟与毒蛟王却不见踪迹,那面相陌生的真仙又是何人?瀛沙固然性子急,却非是莽撞之辈,单凭元胧一语,冒然突入万妖窟,殊为不智,瀛妫久居鱼龙洞,或许晓得内幕,他将瀛妫唤来,一来扣问真假,二来也多个帮手。
元胧从未想过万妖窟乃是真宝所化,被瀛妫一语道破,怦然心动,他低头考虑半晌,道:“聚妖之宝不知凡几,最短长的……最短长的或许……只怕……要数瑶池天背工中的万妖镜……”
当日在云池之畔,雾气滚滚,餐霞宫主玉包庇现,透出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魏十七问那星蛟道行多少,神通如何,崔宫主未曾明言,只表示当日极天一战,菩提宫主陆海真人祭出一道银河,将四位宫主挡住,天涯天涯,无迹可渡,全赖星蛟破去银河,才幸运避开大劫。魏十七并未多问,他猜测瀛沙的神通手腕当不弱于曹、崔、闻、谢四位宫主,乃至超出其上也不敷为奇。
瑶池醴泉宫蟠真人座下白鳄精,所知隐蔽实在很多,魏十七不容他含混其词,诘问道:“亘古之前,迦耶古佛与如来佛祖争夺大雷音寺,感天帝暗中互助,以四件佛宝相赠,是哪四件?”
分开天庭之前,餐霞宫主崔华阳赐下四海釜,亲手洗练极天周游驷马战车,并面授机宜,星域浩大,危急四伏,各种变数无可预感,若碰到那太古星蛟,是喜非忧,能够言语说动,或可互助一二。崔宫主深谋远虑,公然被她一语中的,鱼龙洞中碰到瀛沙,魏十七平增一援手,若遇危急,他定不会袖手旁观。
“佛宝?”瀛沙心中打了个格登,顿时记起西天灵山,大雷音寺如来佛祖。
瀛沙将前后略略讲解几句,瀛妫眸中银光明灭,沉吟半晌,坦言道,久闻万妖窟之名,当年曾入内一探,为妖气所阻,知难而退,他猜想,此窟并非天生地长,而是天庭大能,以异宝置于鱼龙洞中,才萌蘖出如此多的妖物。
十余今后,水中波澜翻滚,暗潮涌动,无数藐小的水泡汩汩出现,一道水线盘曲回旋,瞬息扑至面前,倒是一银瞳青年,脸孔俊朗,神采飞扬,元胧与之争斗万载,如何不识,此人恰是鱼龙洞中星蛟所化,名为瀛妫。与瀛沙比拟,他道行尚浅,神通手腕很有不如,但星蛟一族与众分歧,不必寻觅机遇,用心修炼,只要活得充足久,多睡上几觉,天然一日日变强,这等逆天的资质,元胧只能望而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