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掌柜把小二赶出去,心下更加了然,以他这双招子这八成是江湖中赫赫驰名的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孺子功,他更加认定了对方的身份,决意杜口不谈。
一桶桶滚蛋的沸水倒进澡盆里,一人高的深盆,注满了七八分,不掺半点冷水,魏十七脱得赤条条,跳进澡盆里,只暴露一个脑袋,小二咬动手指瞪口呆,差点觉得本身在做梦。这还是人吗?杀猪也不消这么烫的水!
魏十七斟了一杯冷酒,渐渐喝下肚去,脸上似笑非笑,缪掌柜陪着笑道:“灌了几杯黄汤,瞎嚼舌头,帮闲就这德行,客长不要往内心去。”
饭堂里点着火烛,光影摇摆,客人只要一桌,是个疤脸男人,大马金刀,一只脚踩在条凳上,啃着兔头,咂着烈酒,脸膛红扑扑的,嘴里胡乱哼着小调,得意其乐。
魏十七点点头,命小二再上一份酒肉,定放心心吃完了,背动手踱出饭堂,出了堆栈,往朱雀大街行去。
缪掌柜被巴老三几句话说得心神不宁,他唤来一个机警的伴计,咬着耳朵叮咛了几句,命他撵上去,远远盯着那住上房的男人,那里去。
地裂,天崩,中原大地哀鸿遍野,京师汴梁业已沦为一片废墟,当明天子刚好带领文武百官前去东海祭天,逃过了没顶之灾,不过祸不但行,随之而来的海啸以泰山压顶之势淹没祭露台,活下来的幸存者寥寥无几。
巴老三揣着温热的油纸包,一溜烟跑了出去,恐怕缪掌柜忏悔。贰心中阿谁对劲,哼着得胜令,摇摇摆晃去找老相好了。
缪掌柜板起脸道:“巴老三,你也喝多了,从速吃了面归去躺尸,胡言乱语说甚么哪!”
传闻许天子在辛岳两名亲信爱将的护佑下,轻车简从奔往昆仑山,哀告仙师脱手力挽狂澜,路过洛阳,他们进城歇了一晚,第二天又仓促拜别,当晚产生了甚么没人晓得,只是太守严克己和中坚将军房璧放弃了自主的动机,就此断念塌地,为天子保卫洛阳,绝无贰心。
他瞪着眼睛声色俱厉,巴老三打了个寒噤,稀里呼噜闷头吃面,吃了个底朝天。
洛阳城中固然粮食紧缺,只要花得起大代价,酒肉不在话下,无移时工夫,魏十七面前就摆了一壶喷香的美酒,四样下酒菜,牛腱,羊腿,鹿肉,肥鸡,堆得小山也似的,惹人眼红。
摈除哀鸿出城摆了然要绝他们的活路,严太守担忧肇事上身,促使动乱提早发作,打着草率眼推三阻四,没有理睬他们的要求。那些富户缙绅上蹿下跳闹腾了一阵,纷繁偃旗息鼓,不再向太守府请愿,严克己感觉奇特,遣亲信人暗中探听,骇然发觉,这些天来城内的哀鸿每日减少,每过一夜,就稀有十人失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哀鸿中都在传,有妖物出没,吃人如麻。
巴老三有了几分醉意,大着舌头道:“缪掌柜,别打草率眼了,那男人一逃亡的游侠,到这洛阳城来,八成是干黑吃黑的活动,谨慎被他连累了,赔掉棺材本!”
涌入城内的哀鸿有十万之众,房将军抽调新丰营的老兵进城弹压,临时循分守己,严太守定下釜底抽薪之计,隔天施一次粥,逢月朔月半散一次馍,哀鸿大多吃不饱,也饿不死,昏昏有力,人凡是有一线但愿,总不肯提着脑袋跟官府作对,毕竟那些手持刀枪的兵丁吃得比他们好,造反的话不知要填多少性命出来。
钻地,打斗,茹毛饮血,魏十七折腾得灰头土脸,破褴褛烂,跟躺在地上昏睡的哀鸿差未几。 他也不急于寻觅那熟谙的气味,径直摸进一户豪宅,取了十来锭金子,回到朱雀大街,挑一家整齐温馨的堆栈,以金锭开道,要了一间上房,命小二烧热水沐浴,趁便去裁缝铺扯几身换洗的衣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