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女道:“这倒是尽人皆知,它在天坑地脉下苦修,极少露面,上师但是要见它一见?”
甫一露面,麾下的几员将领便上前觐见,支支吾吾,探听那胖羽士的来源,罗刹女板起面孔,冷冷怒斥了一通,命他们守口如瓶,不准再提。但周吉来到伏虎山,佩服沙妖王,此事尽人皆知,又能瞒得过谁去,掩耳盗铃罢了,不过她如何都没推测,动静竟传得如此之快,转眼就有昔日的了解找上门来了。
“此剑名为‘断龙’,为昆仑旁支所藏,虽不是甚么上好的名剑,却也可供差遣。也罢,我在这里安息一晚,明日再解缆前去天坑,去会一会那关长虫。”
周吉放下酒杯,道:“哦,拿来我瞧瞧。”
罗刹女问道:“天坑远在东溟城故地,路途悠远,奴家愿为上师带路,鞍前马后,效力一二。”
她顿了顿,又道:“上师,这天下早是妖族做主,修士一蹶不振已有万载,彼辈屡经剿杀,早已断了宗门传承,除少数散修躲在深山老林,其他都斩草除根,被妖物吃尽了。剩下的凡夫俗子沦为圈养的血食,漫衍在大小村庄中,吃光一处,再迁些来持续圈养,与牲口无异。关长虫更是掘了一个深及地脉的天坑,筑起高城,圈养了数百万男女,供其吞食,其他妖物大多学样,人族是以才没有灭尽。”
周吉酒足饭饱,到罗刹女的寝室内倒头,不一刻工夫便鼾声如雷。罗刹女不敢打搅,唤来两个小妖在外等待,端茶奉水,不得有误,这才离了洞府,往伏虎山前山而去,清算残局。
“关长虫现在身在那边?”
周吉摘在手中,看了几眼,认得是仙都派的断龙剑,久违了,他不无感慨,连喝三杯酒,前尘旧事,一下子涌到面前。罗刹女多么察言辨色,笑道:“上师若不嫌弃,奴家大胆此剑献与上师。”
罗刹女一咬牙,双膝跪地,战战兢兢道:“求上师成全。”她在此界逗留万载,寿元固然无忧,但苦于元气淡薄,修为始终不得冲破,若能回转上界,哪怕重投魏十七麾下,供其差遣,也好过被困在这方六合樊笼中。
周吉摆摆手,表示她就此打住,不要再说下去了。他把玩着酒杯,沉吟半晌,道:“东溟城被关长虫攻破,那些昆仑剑修遗下的飞剑,落在了那边?”
罗刹女心中大喜,眼角眉梢尽是春意,斟酒布菜,曲意阿谀,周吉左一杯右一杯,喝到七八分酒意,这才要饭来吃。这却难倒了罗刹女,伏虎山妖物横行,茹毛饮血,吃个把人便是无上甘旨,哪有米饭之类的主食。奉养在旁的一个小妖脑筋转得快,好不轻易才找了写木薯藤根,蒸了一大盘呈上,周吉尝了几个,罗刹女见他吃得苦涩,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周吉也不瞒她,点头道:“倒是要找一柄飞剑,须得问上一问。”
罗刹女偷眼瞧他的神情,心下了然,上师对关长虫的来源一清二楚,明显并不放在心上。她苦笑道:“城破以后,妖物大肆殛毙,吾等各自作鸟兽散,奴家幸运逃脱,一言难尽……关长虫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放了奴家一马,奴家在荒山野地厮混了千载,兜兜转转,偶尔来到这伏虎山落脚,四周妖物连续来附,当起了山大王,将‘罗刹’二字倒转,自号‘沙罗’,倒也攒起了不小的权势……”
周吉想了半晌,多携一人穿过光阴大水,亦驳诘事,这罗刹女千娇百媚,办理沉默之歌,也很有手腕,留在身边使唤,倒也省去很多心力。当下拍拍她的肩,道:“也罢,便许你一个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