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不大管事,但常日里冷眼旁观,早就察知徐衍至心机活络,虽是外门弟子,却学足了史少游的坏样,偷偷溜去二相殿,与那些妖女厮混,没想到他竟被天魔附体,沦为傀儡,暗藏在他们当中,坏了诸多门人的性命,凶险之极。
她催动神通,将剑丝一缕缕支出体内,徐衍真的尸身躺在地上,千疮百孔,骨肉成泥,找不出半点无缺之处,桂云双眉紧皱,别过甚去不忍细看。
天禄冷冷道:“熬不过也要熬,若没有天魔的下落,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她扫了四人一眼,目光落在徐衍真脸上,不知何故,模糊感觉他有些非常。
她要看看天魔的手腕,小白的秘闻。
桂云看了师妹一眼,悄悄感喟,当下上前诚恳称谢,言谈当中姿势放得甚低。小白竭力催动提耶秘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碾灭魔气,将祸害消解于无形,自发元气耗损甚大,也不欲在千寻岩久留,衣袖一拂,驾妖云遁去,天禄丢下一声冷哼,亦紧随而去。
何道流与封安国对视一眼,上前照看两位师兄,却见他们浑浑噩噩,迷迷瞪瞪,不但吃了大苦头,并且后患无穷,心中不由感到光荣,若非徐衍真主动跳出来,躺在这里刻苦的,就不止师、史二位师兄了。不过话又说返来,比起那遇害的七位师兄弟,他们还是荣幸的,起码抱住了一条性命。
董千里窥得逼真,心中打了个格登,暗道:“竟然是此子!”
危急一触即发,徐衍真仿佛发觉到甚么,身形俄然一滞,突然静止在空中,伸开双臂,像一只诡异的大蝙蝠,脸面鼓起无数大包,起伏游动,砰的一声炸开来,一缕黑烟射将出来,绕过妖气,朝小白口鼻钻去。事出俄然,天禄忍不住轻呼一声,一颗心怦怦乱跳,感同身受,魔气腐蚀近在天涯,疾若流光,易地而处,她自忖千万躲不畴昔。
董千里胸中大震,魔气无形无质,点染万物,最是阴损不过,便是师尊也自承无从禁止,那白蛇精举手投足之间便将魔气剿除殆尽,这是多么大神通,竟闻所未闻。好胜之心烟消云散,她低下头久久不语。
桂云神采大变,正待开口,俄然脑后生风,眼梢瞥见一道身影腾空跃起,直扑向白蛇精小白,不是旁人,恰是徐衍真。贰心机转得极快,肚子里一迭声叫苦,懊悔不已,没想到天魔当真藏身于此,暴起伤人,这下子就算有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舍去本来寄身的躯壳,孤注一掷,天魔明显并无周旋的底气,只能行此下策,若能点染白蛇精,将其身躯占为己有,那怕被洞天真人发觉,也有周旋的余地。
徐衍真的残尸从空中重重摔落,天禄前蹄踏下,无数灰白的剑丝簇拥而出,如蚕茧普通将其紧紧缠住,半晌后,她长长舒了口气,脸上暴露倦怠的神情,朝小白点头表示,并无魔气残存。
剑丝在体内游走,堪比残暴的科罚,嗟叹很快变成了哀号,史少游熬不畴昔,喉咙愈来愈响,声嘶力竭,将衣衫尽数扯烂,指甲在肌肤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抓痕,只半晌工夫,就连嗟叹的力量都没有了,像一条死蛇,软搭搭趴在地上,时不时抽搐一下,显现他还活着。天禄脸上暴露鄙夷之色,毫不包涵,把持剑丝细心探查,确认没有魔气入体的陈迹,才放过他一马。
人身脆弱不堪,剑丝入体,又不伤及底子,对她来讲也是沉重的承担。
桂云将史少游抱到一旁,与师宣吾放在一处,看看这个,又看看阿谁,心中不是滋味。门下弟子固然不成器,毕竟是本身一手调教出来的后辈,道门式微已久,能找到这些个种子已属不易,现在当着外人的面,一个个瘫成死蛇,叫他脸上如何挂得住。但是挂不住又能如何?师尊用心避而不见,董师妹被妖气压抑,天禄一点香火情都不留,诚恳人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心中像憋了一团火,行动都有几分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