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鱼贯而入,神魂略一游移,便即复苏过来,光阴大水仿佛清风拂面,对他们影响不大。举目望去,却见足之所履,密密麻麻刻满了符箓,回环勾连,伸展至全部山洞,光芒此起彼伏,急剧明灭,竟是一个由无数禁制堆叠而成的法阵。
胡不归艺高人胆小,不觉得意,他略一沉吟,向魏十七道:“魏兄弟,此地你最熟,有劳在前带路了。”
胡不归道:“有界图在,无妨,即便沦陷小界深处,也可顺利回到此处。”
深切鬼窟,敌暗我明,千都界图不容有失。
文萱默不吱声,低头向牛头石一钻,便即消逝了踪迹。胡不归闭上双眼悉心体察,过了半晌,并未发觉不当,点头道:“无妨,我等出来吧!”
文萱悄悄放下翟爻,身躯一抖,规复了人形,翟爻将界图卷轴支出怀中,冷静无语,他早从翟羿和扈大郎口中传闻过鬼窟的诡异,劈面前统统熟视无睹。
他定了定神,道:“鬼窟小界正在牛头石后,穿过光阴大水,内里另有一道月洞门,系龙泽噬尾蛇的骨骸所化。那个先出来一探?”
小界以内,阴风怒号,寒毒残虐,龙泽噬尾蛇的骨骸散落一地,胡不归料想当中的鬼窟之主并没有现身,四下里空无一物,连个鬼影子都不见。
他朝胡不归咧嘴笑道:“老马识途,倚仗一头牲口,让胡帅见笑了!”
胡不归朝翟爻点点头,叮嘱道:“脱手吧!”
氛围中满盈着海水的气味,彭湃涛声如有若无,山林大变模样,悫人开辟的林间通道早被草木覆盖,看不出半点陈迹,那座铁杉木搭建的板屋荒废已久,坍塌得不成模样。回想起前尘旧事,魏十七很有些唏嘘,他虽放了悫人一条活路,却总有人放不过他们,不知是狼齿鱼余三瘤,还是海婴兽海勋下的毒手,悫人一族,只怕不会有甚么幸存者了。
以文萱之力,破阵并驳诘事,但她不欲轰动鬼窟之主,留不足力,等候胡帅决计。出师倒霉,胡不归皱起眉头,举头四顾,山洞并不大,一览无余,魏十七所说的月洞门不见踪迹,符箓之光将世人照得须发俱亮。
翟爻当即催动神兵真身,十指殷红滴血,将界图卷轴拉开一道裂缝,冲着四下里微微一晃,一点青灰色的光点射出,流星赶月般投入石壁中,数息后,“霹雷”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灰尘飞扬,月洞门现出表面,“鬼窟”二字鲜明在目,磷光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他极目四顾,俄然记起老了解,摸索着将食指含/入嘴角,打了个锋利颤抖的唿哨,哨声袅袅,刺破吼怒的阴风,嘎然消逝。无移时工夫,一匹额生独角、目射血光的阴马“吭哧吭哧”跑上前来,打着响鼻,跟魏十七挨挨擦擦,甚是亲热。魏十七拍拍它的脖颈,见马鞍上架着一杆荡寇金戈,恰是当初他顺手丢下的,独角阴马不知从那里又找了返来,恰好,狼牙棒毁在闵婆婆之手,且拿这金戈对于一阵子。
月洞门扭曲不定,似有崩溃之虞,文萱一声厉啸,双爪一收,将法阵硬生生摄起,扯得四分五裂,身形化作暴风,一把抓住翟爻,顺势突入鬼窟小界。
文萱单膝跪地,伏于法阵中心,面庞狰狞,嘴角暴露白森森的獠牙,周身覆盖黑黄相间的硬毛,从颈到背,沿着一条脊柱,崛起一枚枚细弱的骨刺,长尾从尻间伸出,“啪啪”拍打着空中。她的双手已化作兽爪,紧紧扣住法阵阵眼,身躯大抵仍维系着人形,魂眼几次明灭,法阵的能力尽数被她锁住,无有一丝一毫涉及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