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渠真人抬手将大明光符摘下,纳于袖中,地穴中重又堕入一片暗中,听着世人的呼吸声,他悄悄一笑,道:“天塌下来高个子顶,有魏城主在,不必尔等操心。”
巴蚿如有所思,道:“他走不远。”衣袖一拂,虫群铺天盖地散开,将荒北城埋没。
秦渠分开千足地穴前,他为一窥大瀛洲的真假,在他眉心留下一道神通,秦渠与魏十七相斗的景象,尽数落在他眼中。单凭一道神通遥遥张望,尚不得逼真,现在六龙回驭斩近在面前,金芒将发而未发,才感遭到大凶之器,狂暴无可言状。
在巴蚿秦渠看来,魏十七只是困兽犹斗,但困兽的反攻最是凶恶不过,二人全神灌输,各展手腕,哪知魏十七眼中暴露一丝讽刺之色,掌中金光快速伸开,平空现出无数符箓,回环勾连,璨若星斗,将周遭数里内的六合灵气囊括一空,化作一座繁复至极的传送法阵,如银河般缓缓扭转,中间微微陷落,将他身影映得真假不定。
巴蚿自发得得计,侧头看了门徒一眼,秦渠会心,大吼一声涌身上前,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呼呼喝喝,只待拖住敌手,不令其抽身而去。魏十七手掌轻翻,一点金光明灭,秦渠深知六龙回驭斩的短长,甫发即至,无坚不摧,饶是他有真仙甲胄护体,终不能面面俱到,如果口鼻腹足被凶正视创,一身神通去了七八成,再无余力可战。他不敢希冀巴蚿能及时脱手,将这一击接下,去势顿挫,身形今后暴退。
当年他遣一具分魂化身,携虫囊来到大瀛洲,被魏十七逼得尽力脱手,真仙气味引来天庭谛视,降下符诏,青气牵引飞升,继而降下雷霆轰隆,重新打到尾,肉身溃败,魂飞魄散。痛定思痛,他破钞了无数心血,炼成这三颗堕雷珠,只为抵抗天庭轰隆,今番祭将出来,也有发一发亨通的意味。
梅真人感喟道:“遮天蔽日,不计其数。”言罢,将衣袖一拂,身影垂垂淡去,兰真人紧随而去,大明光符贴于洞顶,道门弟子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些忐忑。
九节蚁、冰蚕、丧门虫、掘地郎全族出动,将崩塌的冰原重新埋葬起来,打扫陈迹,以避开大敌的重视,但虫族数量实在太多,转眼便将荒北城一扫而空,继而兵分四路,一起往西,一起往南,一起往渊城,一起往北海湾,潮流普通囊括而去,所过之处,统统生灵俱被吞噬,绝无幸免。
悄悄等了半晌,不见虫族有何异动,梅真人开口道:“星罗洲虫族已扫平荒北城,兰师妹随我去看上一看,灵渠师弟在此保护,切勿轻举妄动,以免有失。”
秦渠不敢挡其锋芒,巴蚿也偶然硬拼,魏十七欲搏命缠斗,正合贰情意,他起手祭起三颗堕雷珠,雷音隆隆,在头顶翻滚涌动,风云窜改,气象万千。
虚空扭曲不定,魏十七踉踉跄跄跌将出来,四下里一打量,倒是距北海湾不远。远了望去,妖虫已扑入荒北城中,如无不测,留于城中的生灵将无一幸免,尽数沦为凶虫口中之食。他将心念一催,十数息后,屠真破空而来,倏忽停在他身前,眼睫颤抖,眸光如星。
几近在虫洞连接星罗、大瀛二洲的同时,梅真性命姬樱发动构造,荒北城外埠动山摇,灰尘飞扬,冰原大块陷落,撤出荒北城的雪狼族、神风驼、金刚猿及下城区的妖奴,随之深陷地底,落入洞窟中,彼辈早被奉告,固然心惊胆战,却并不慌乱。
屠至心中一凛,略一点头,急化黑光遁去。魏十七低头深思半晌,长长叹了口气,虫族来得过分俄然,之前的安插略有偏差,虽不至于溃败,但这第一波进犯,倒是要拿很多性命来填,大瀛洲的运气在此一举,但愿胡不归不会令他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