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鹤道:“庸儒的话当不得真,我问你,你若朝蚁窝撒一泡尿,淹死了百十个蚂蚁,可有怜悯之心?”
“平渊十子,戚都位列第六,老道也……自愧不如。”齐云鹤担忧门徒急于抨击,特地提点他几句,他本想说“望尘莫及”,转念一想,在门徒面前自贬实在太没面子了,就换成“自愧不如”。
“明天到半夜还不见你返来,觉得出了甚么不测,找了你一宿,厥后闻声呼噜声,才摸到这里。说说看,是如何回事?”
秦贞听得很细心,问道:“平渊派的道法是本心,讲究无善无恶,执其本心,那我们仙都派呢?”
魏十七有些难堪,他晓得本身累了会打呼,但限于某些显而易见的启事,向来没有亲耳听到过。
磨练的时候到了,魏十七把碰到青衣男人、吸入蛇毒之事说了一遍,讲讲停停,断断续续,九成九是究竟,只坦白了一个小小的、无关紧急的细节――他生吞下蛇肉,汲取此中的元气――给齐云鹤形成一个错觉,门徒在中毒以后,挣扎着修炼兽皮残片上的功法,阴错阳差,以月华之精解了体内的剧毒。
魏十七连撕带扯,一块块焦香的野猪肉消逝在嘴里,略咀嚼几下便吞下肚,无移时工夫就把整条腿吃得干清干净,意犹未尽,还折断腿骨,吸食骨髓。饶是他节制住食欲,极力表示得高雅些,落在宋氏兄弟和秦贞眼里,还是不异于饥饿的猛兽。
秦贞年幼,想了半天,没有吱声。魏十七道:“但是安闲?”
世人思忖一番,七嘴八舌提及来。宋骐猜从心,宋骥猜不逾规,他们进过私塾,背过四书,凡事喜好往圣贤的话里想。岳之澜猜寂灭,他听邓彰念过一个偈子,“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不时勤打扫,勿使惹灰尘。”
火光照在齐云鹤脸上,明暗不定,他把嚼剩的骨头丢进火堆里,顺手在道袍上抹去油污,道:“那名青衣男人,能够是平渊派的戚都。平渊派也是昆仑旁支,道法本心,讲究无善无恶,执其本心,他眼睁睁看着你中毒,却不脱手相救,因为‘不救’是他的本心。”
齐云鹤慢条斯理道:“仙都派的道法讲究片尘不染,心无挂碍,你们说说看,这道法究竟是甚么?哪个说对了,老道再赠一粒阴虚丹。”
岳之澜安设好师弟师妹,打水生火,筹办露宿。魏十七到林中猎了一头野猪,剥皮去脏,在火上烤熟了,岳之澜脱手操刀,最为肥嫩的前腿,一条贡献师父,另一条分给年幼的师弟师妹,他晓得师弟食仓大,又饿了一天,剁下一条后腿递给魏十七。
齐云鹤扳起手指,“沥阳,玄通,元融,少陵,玉虚,再加上平渊和仙都,并称旁支七派,七派道法都源自昆仑,你们若修炼有成,也有机遇拜入昆仑,一窥无上剑诀。”
宋骐忍不住插嘴道:“怜悯之心,人皆有之,本心怎会是见死不救?”
齐云鹤是老江湖了,连他都没听出甚么题目,其他诸人更不消说,一个个都为魏十七感到光荣。
遐想到之前齐云鹤的顾忌,魏十七猜测旁支七派虽同出昆仑,恐怕相互的干系并不调和,他光荣蛇毒发作迅猛,口舌麻痹,没有来得及向戚都表白身份,如果他晓得本身拜在仙京都下,会不会伸出一个拇指加以碾杀?
魏十七记起昨夜存亡一线,神采大变,指着蛇毒伸展的方向,叫道:“那边千万去不得!”
世人跟着齐云鹤赶路,胡乱嚼几口干粮充饥,魏十七饥饿难捱,腹中雷鸣,却始终没有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