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血气畅旺,灵魂坚毅,董千里这面七子招魂幡并未祭炼完整,能力有限,只能迷慑心窍,略加禁止,桂云趁机杀出重围,躲入山坳,董千里以障眼术为其讳饰,群妖俄然失了目标,东走西顾,乱作一团。
桂云是个实在人,不敢多看,董千里一双妙目打量着二人,固然心中不大佩服,却也不得不承认己不如人。小白和罗刹女都是修炼了不知多少光阴的大妖,褚戈若非知根知底,也发觉不出妖气外泄,更不消说那些庸庸碌碌的道门弟子了,世人只当他们是世外高人,并未起狐疑。
揣摩了半天,他悄悄叹了口气,有些懊丧。
董、桂二人引了一干道门弟子鱼贯而回,修道之人筋骨健旺,夹着扛着三两个凡夫俗子,不在话下。彼辈瞥见小白和罗刹女,无不惊奇,西南萧瑟之地,何曾有如此容光照人的女子,站在二人身边,董千里顿时相形见拙。
董千里暗施手腕,同门弟子俱离开险境,桂云再无后顾之忧,大吼一声撞入重围,双剑吞吐紫青两道剑芒,生生杀出一道血龙。群妖暴跳如雷,紧追不放,董千里嘲笑一声,冷静念动咒语,祭出一面鬼气森森的七子招魂幡,见风招摇,阴魂簇拥而出,为桂云断后。
一年一度的牙祭日,被道门打了措手不及,搅得心神不宁,这是多么的热诚!群妖在气愤之余,也不由心生迷惑,关长虫究竟去了那里?这一去杳无消息,连道门余孽都欺上门来,难不成是出了甚么不测?蛇无头而不可,彼辈闹哄哄吵了一阵,终究还是不了了之,胡乱吃了个饱,守在天坑以外,听着天坑内压抑的哭喊声,不敢超越半步。
褚戈靠在树干上,有气有力地点点头,喃喃道:“此女姓董名千里,出身于西南一个小村庄,天赋异禀,资质过人,犹在桂云之上……关长虫是一头疯狗,四周绞杀吾辈,始终没有放过道门,这些年颠沛流浪,剩下这些个种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只能行险一搏了……”
褚戈苦笑道:“上师有所不知,她生来便是三阴绝脉,活不过一十八岁,幸赖兼修剑器,炼化了一颗阳窍珠,才活到本日,天妒英才,不过如是。”
周吉并不介怀褚戈在旁,随口问道:“关长虫到那里去了?”
罗刹女微一踌躇,欲言又止,小白拉拉她的衣袖,使了个眼色,二人旋即道别上师,返身消逝在山林中,对褚戈等人视而不见。董千里不觉皱起眉头,在她看来,此二女不过是周吉的爱妾之流,在师尊跟前如此托大,依她的性子,断不肯等闲放过,不过师尊枯瘦的五指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似有警告之意,只得悄悄放过。
那仙颜侍女承诺一声,拂袖御剑而起,如蜻蜓点水普通掠过天坑,剑光纵横,将妖物一一斩杀,接着拎起一名弟子飞回山林,掷落于一处山坳。她行动轻巧,发挥的障眼术极其精美,围攻的妖物竟无一发觉,半晌工夫,道门弟子和一干昏睡不醒的凡夫聚于一处,尽数离开险境。
周吉谛视她的一举一动,随口问道:“她是你的门徒?”
褚戈察言辨色,见他并无不耐之意,心中一动,摸索道:“东溟城破之日,吾等惶惑然若丧家之犬,飞剑宝贝大多为关长虫夺去,保存于世的寥寥无几,上师有暇,无妨同往道门一观……若天禄再临,或许会有那关长虫的动静。”
周吉扫了世人一眼,目光落在褚戈脸上,道:“其间事了,是否解缆?”
这最后一句话仿佛打动了周吉,他微微点头道:“也好,摆布无事,随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