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玉兔东升,山林中光芒暗淡,周吉丢下粗糙的石斧,到山涧中洗了洗手,劳累了半天,四肢酸软,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喊。他在身上一通乱摸,空荡荡的道袍下,只要一身肥肉,甚么都没找到,只能咽了口唾沫,四下里找寻一番,没甚么可吃的,只能将道袍下摆束在腰间,战战兢兢踏进山涧里,深一脚浅一脚,折了几根莲蓬揣在怀里,趁着月色回到岸上。
周吉忙活了一天,只搭起一个四壁空荡荡的框架,看看日头西坠,他仿佛记起了甚么,忙不迭丢动手中的活计,提了树枝到山涧中叉鱼。这一回屠真冷眼旁观,并不脱手互助,周吉走几步,戳几下,一向戳到暮色深沉,看不见游鱼的影子,才低头沮丧放弃了尽力,持续折几根莲蓬,嚼莲子充饥。
当明月悬于树梢,鼾声反响在山林间,屠真俄然皱起眉头,她模糊感遭到,周吉体内的真元仿佛浑厚了一丝,若非她感受灵敏,必将悄悄放过。明显他从未修炼,只是喝水,用饭,睡觉,砍树,搭屋,一日夜间,因何修为精进如此?听闻那些担当了上古血脉的天妖,不必苦修,只要吃了睡,睡了吃,天然就能成为不世强者,莫非周吉也是这等奇才?
翌日凌晨,周吉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翻身爬将起来,被冷风一吹,连着打了十几个喷嚏。他揉去眼角的眼屎,用力醒了醒鼻子,将鼻涕顺手抹在树干上,到山涧边擦了把脸,漱了漱口,俄然看到水中的游鱼,一时候连眼睛都直了,仓猝折了一根树枝,笨拙地戳来戳去,却那里戳得中。
他剥出莲子来,也不去芯,丢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直着脖子咽下肚去,没精打采地躺到在树下,头枕着树根,不一刻就鼾声高文。屠真有些看不懂,这一具兼顾,明显有洞天境的修为,为甚么没有涓滴神通法力,就像家财万贯的大族子,拿不出一文钱来济急。洞天真人,莫非不该该吸风饮露,辟谷长生,再不济,也不至像个浅显人一样忍饥挨饿。
鼾声时断时续,时响时轻,她听了一夜,想了一夜。
屠实在在看不畴昔了,悄悄一弹指,一条三四斤重的白鱼猛地往前一冲,一头撞在树枝上,扎了个结健结实,周吉吓了一跳,猝不及防,差点丢脱手去。他挑着白鱼踏登陆,朝屠真笑笑,道:“一起吃?”
周吉朝四下里看了看,没有发觉屠真的身影,当下也不矫情,将鱼果一扫而空,按例掘个坑埋下鱼骨果核,拍着肚皮呵呵笑了几声。昂首看看天气,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他吃紧忙忙砍了几根较细的树枝搭在倾斜的屋顶,用树皮绑牢了,又去林中砍了很多棕榈叶,一层层铺上去,堆得厚丰富实,勉强能遮雨。
答复她的是一阵阵惊天动地的鼾声。
睡了一觉,周吉抖擞起精力,拣起几块鹅卵石,相互敲砸,拣出几块趁手的碎块,在礁石上吭哧吭哧打磨一番,略有些石斧的模样,握在手中挥动几下,仿佛非常对劲。他直起家来,捶捶酸疼的后腰,慢吞吞走进树林中,挑手腕粗细的小树,从根部砍出一圈口儿,用力折断了,拖到一片空位中,乱七八糟堆在一起。
屠真站在树荫下,目不转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充满了猎奇。
拗去侧枝,剥下树皮,挑出挺直健壮的树干,用石斧把一头削尖,用力插进泥土中,入土极深,作为支柱,露在地表两短两长两短,短的约摸到他下颌,长的伸长了手够获得。周吉又削了长是非短十来根树干,用树皮绑在支柱上,有了几分模样,屠真这才看出来,他仿佛在徒手搭一个挡风遮雨的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