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修士汲取六合元气化为己用,是为真元,鬼修汲取地府冥气炼化真阴,催动各种鬼道神通,道途相反,其理相通。东溟城中冥气如此浓烈,当是有人修习鬼道,踏出了固魂筑基的第一步,了不起!”
宇文始道:“冥气源自鬼域地府,为六合所憎,鬼构筑基有成,下一关必引来阳雷轰顶,此雷号称‘鬼劫’,来无影,去无踪,直击灵魂,初时数年一劫,渐至于一年纪劫,熬过九九八十一劫,始可无忧,不过能修炼到此境地的鬼修,百无一存。”
宇文始伸出食指导点镇妖塔,道:“鬼构筑基,有高低之别,最上乘的,莫过于成绩鬼母,鬼子,鬼婴,塔中之人固魂筑基,汲取如此多的地府冥气,起码成绩了鬼婴,前程无量。”
金三省听他不无溢美之意,很有些猎奇,问道:“戋戋鬼修,有何不凡之处?”
魏十七朝小白遥遥打了个手势,回身回到塔内,后者心领神会,命成厚陈素真许砺等号召世人重返城池,各自安设。一时候凡夫俗子挤作一团,闹哄哄涌入城去,检视一家一当,不由捶胸顿足,凡是不及带走的器物器具,赋税衣物,各种凡物俱被冥气腐蚀,尽数化作飞灰,无一幸免。落户东溟城的修士见状亦为之色变,抢入炼妖山各处肆廛,一一盘点,喜忧参半,丹药符箓之属大多被毁,诸般法器宝贝倒是十存五六,经冥气洗练,平增了三分能力。
城中诸事自有“议会”办理,金三省不消操心,他留意到宇文始从始至终都谛视着镇妖塔,整整七日夜目不交睫,涓滴没有暴露不耐烦,他猎奇心起,上前与他扳话数语。
金三省亦笑了起来,随口道:“愿闻其详。”
话说到这份上,金三费心知肚明,以他对魏十七的熟谙,九成九会承诺下来。这个天下让他在乎的东西未几,神兵利器,功法灵丹,权势美色,他都淡,唯有三个女子,在贰心中占有了必然的位置,金三省有一种激烈的直觉,为了她们中的任一个,他能够等闲将全部天下舍弃。
金三省将目光投向东溟城,投向炼妖山,投向那座九层八面的镇妖塔,在塔下的某个地点,魏十七悄悄保护着阿谁姓秦的女子,谛视着她以鬼域玄水化去骨肉,忍耐无边痛苦,迈出鬼道的第一步。
半晌以后,镇妖塔墨色褪尽,规复了高洁的旧貌,魏十七徐行而出,抬头望向天空,只见浓云滚滚散去,阳光如万道金箭,照亮了东溟城的每一个角落,鬼物潜踪,躲入通俗幽远的地下,城外的凡人发作出一阵喝彩,无不松了口气。
金三费心中一凛,鬼道之艰巨,他略有耳闻,如徐壶之辈,号称“鬼王”,实在并无师承,也未曾修炼甚么功法,只是倚仗东溟城汲取阴气,健旺灵魂,会几手阴人的神通罢了,是以被困于鬼城内,不得分开半步。若宇文始所言不虚,鬼构筑基以后,便会引来阳雷轰顶,阮青也就罢了,秦贞必定难逃一死,到当时,魏十七会如何想?
“这鬼修的避雷术,上界多有传承,吾也略知一二,敢请道友代为传达,城主如成心,吾自当倾力相授,不敢藏私。”
金三省始终想不通,阮静,秦贞,余瑶,这三个女子当然是殊色,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但天下之大,不知有多少仙颜的女子,为甚么魏十七都不甚在乎?莫非他不明白,为了三株树,放弃一大片丛林,是多么笨拙的事?莫非他并不在乎女色,当真只是……恋旧罢了?
金三省反问道:“何故见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