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道:“若要治好赤妃的伤势,须得几颗‘赤砂胆’?”
魏十七指指赤妃道:“如何才气好转?”
孟椿咬动手指叫苦道:“小的哪有这个本领,要不是有大人撑腰,连靠近苦耆山都不敢!”
“倒也不然,明着闯必定不可,只能暗中盗取,血蝎性喜阴凉,白日里多数藏在山腹中,夜晚才分开巢穴寻食,如有高超的障目术、敛息术、土遁术,趁夜混入巢穴中,或可偷出几颗‘赤砂胆’出来。”
魏十七见他一忽儿大义凛然,一忽儿忐忑不安,其中似有隐情,他也不去细究,淡淡道:“也罢,天子不差饿兵,就称你的情意,前头带路吧!”
魏十七哂笑道:“好,就如你所愿。”他悄悄一步跨出,蹈空立于高处,周身五处魂眼明灭明灭,精魂一一现形,动念间催动浑沌乱流,一气绘下提耶秘符“磨”。之前他在“一芥洞天”内以傀儡推衍秘符,不知反复了多少遍,心神相合,意在笔先,这一道秘符脱胎换骨,圆融老辣,已超出于阴元儿之上。
孟椿打了个寒噤,心知本身妄动心机,弄巧成拙,一时候顾不得细思,吃紧道:“大人明察,距此千里之遥又一座苦耆山,山腹中孕育了一宗灵物,唤作‘赤砂胆’,对吾辈大有补益之效,只是那‘赤砂胆’为一群血蝎保护,等闲惹不起,不知大人可否脱手互助一二?”
孟椿心中大定,这位大人并没有他是异类,就以势压人,颐指气使,反跟他有商有量,听听,听听这话,天子不差饿兵,说很多好,看破他的用心,却不说破,情愿脱手互助一二,不是刻薄寡恩过河拆桥的主,跟着他混,想来不是甚么苦差事,说不定还能漏些汤汤水水,省去一番苦功。
孟椿手脚发麻,目瞪口呆,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椿苦思冥想了一阵,俄然一拍大腿,面露忧色道:“阿谁……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他拍了拍赤妃,爬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赤妃仿佛满心不甘心,孟椿又啰嗦了好一通,才算压服了他,赤妃四足一曲趴在地上,哼哼唧唧,满腹牢骚。孟椿从他背上一跃而下,向魏十七拱手施礼,恭恭敬敬道:“请大人随我来。”说着,蹦蹦跳跳朝前奔去,腿脚固然短小,却一跃数丈,像一只不知倦怠的蚱蜢。
赤妃扛了魏十七一记魂刀,仗着神通转嫁山崖,逃过一劫,毕竟未能满身而退,伤势垂垂发作起来,晃闲逛悠晃闲逛悠越走越慢,不时喷出一口两口淤血,明显没法再支撑下去。魏十七要借势这一对土著,倒也不鄙吝,顺手取了一些丹药丢给孟椿,孟椿一瓶瓶翻开,一一嗅过,摇点头道:“赤妃体质特别,服用外界的丹药有害无益,有劳大人操心了。”
魏十七和梅真人随他而去,视野以内,尽是一些穷山恶水,毫无景色可言,有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小人儿嘴皮子利索,胆小包天,很有几分刁民的潜质。
梅真人随即发一道掌心雷,端端方正劈在苦耆山顶,半晌后,龙血木沙沙作响,山腹中的血蝎俱被轰动,如潮流普通涌将出来,一头头大如脸盆,遍体甲胄,赤黑相间,举着两只大钳,高低垂起“倒马毒桩”,硬毛顶风颤抖,四下里搜索着来敌的行迹。
孟椿谨慎肝扑通扑通乱跳,刚才还说比及入夜,待血蝎分开,再混入巢穴盗取“赤砂胆”,怎地下一刻就大张旗鼓,把那群凶虫都引了出来?这是要如何整?莫非他说得还不敷清楚?他深知血蝎短于视听,全凭周身硬毛感到敌踪,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咽了口唾沫,偷眼瞧那位主,却见他大大咧咧,并不把血蝎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