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算算光阴,也不消来这么早……”阎川嘀咕了一句,用力摇点头,遣散残留的一点酒意。
沙通海悄悄心惊,举步上前见过这位鲤鲸族的大妖,笑道:“我等来自河丘城,奉沙城主之命,前去荒北城拜见魏城主。”
阎川道:“来岁八月十五是魏城主的寿辰,他在荒北城摆下寿宴,遍邀天下豪杰到此相会,作长夜之饮。此事荒北城众所周知,连海妖都得了动静,一个个忙着筹办贺礼。”
一个是儿子,一个是亲信,与沙兵舰干系匪浅,阎川当下问起潜蛟海的归属,沙通海倒是晓得此事。之前沙兵舰从渊海返来,将一块海命牌送至极昼城,胡帅极其正视,召来诸位城主,最后命唐橐前去潜蛟海坐镇。沙城主返来后只字不提,只跟他和沙威提及,之所以是唐橐,一来他将荒北城让给了魏十七,该当赔偿一二,二来他久居北海,跟海妖王打交道很有经历,不至于两眼一争光。
离舟登岸,极目远眺,雪峰擎天,直插云霄,荒北城盘山而起,形同巨蛇,城头人头簇拥,热烈不凡。
数千年来,大瀛洲只出了一个魏十七。
沙通海干笑两声,道:“也许是路上错过了,魏城主大寿,沙城主必然会切身前去荒北城,好好喝上几杯!”
“敢问魏城主的请柬所为何事?”
阎川明显另有要事在身,与二人在城门口分离,迈开大步拜别,这正中沙通海的下怀,他并不肯意跟海妖扯上干系,过早惹来不需求的费事。
沙通海轻声道:“那是鲤鲸族的阎川,鲤鲸乃是渊海上族,仅次于八将军、暗影贼、漆面佛,稳居‘中三族’之首,传闻那阎川奉魏城主之命坐镇北海,统摄天蝠、潜蛟、海婴三海,几近就是不登陆的海霸王。”
风雪劈面而来,结健结实打在脸上,阎川行动渐稳,眼中醉意不翼而飞,他俄然愣住脚步,转头朝二人找找手,沉声道:“是何人躲在一旁窥测?”
沙通海摇点头,“你要记着,对上位者来讲,信赖是一种豪侈的华侈,魏城主不必信赖赖何人,只要他充足强大。”
阎川点点头,深觉得然,他开口邀道:“既然你二人也是往荒北城去,不如同行?”
沙威不由问道:“魏城主就如此信赖他?”
这条海上商路起于大瀛洲东南隅一处险要的峡口,经天蝠海、潜蛟海、海婴海、蚩尤海,直至荒北城下,黄犊舟一程接一程,共五十三站,被称为“东海道五十三次”,这是荒北城主魏十七亲口定下的项目,没有人改半个字。
正看时节,高山起波澜,北海沸腾翻滚,变成一口煮开的巨锅,惊涛骇浪连天起,数十头海妖拥着一个魁巨大汉浮出海面,众星捧月般登上大瀛洲。沙通海窥得逼真,顿时倒抽一口寒气,啧啧称奇,嘀咕道:“田三白,铁梵衲,沈金珠,沈银珠,许馗,伏轮,好嘛,北海妖王都到齐了!”
沙通海心中打了个格登,“请柬?我平分开河丘城时,商队并未带回甚么动静。”
阎川问了二人的姓名,却没甚么印象,不过河丘城主沙兵舰与魏十七很有几分友情,二人以沙为姓,指不定是亲信亲信甚么的,他随口多问了一句:“沙城主没来么?”
沙威和沙通海从海婴海解缆,只行了五十三站的小半,饶是如此,也花了数月风景,才踏上这块冰天雪地的苦寒之地。
沙通海不知对方的企图,心念急转,含糊道:“比来城中不大稳便,城主临时不得脱身。”
阎川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有放在心上,极昼城不管派谁前去潜蛟海,都绕不开他,陆归陆,海归海,渊海之事渊海了,极昼城最多捞些好处,真要把本身当回事,那就是自找败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