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西华元君也不便过于勉强,她低头深思半晌,伸手一指,瑶池天水倒卷而起,化作一根至柔至刚的锁链,横空出世,卷向那猴头。铁猴蓦地毛骨悚然,不敢冒然接阵,吃紧弃了轩辕古镜,星驰电掣突入星域深处,眼看便要离开瑶池胜境,俄然被一堵无形的墙壁挡住,一头撞将上去,星光密布,明灭泛动,勾画出重重禁制,仓促间不得逃脱,无法之下,只得掉头而走。
“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火星四溅,铁猴恍若不察,反手一撩,水云石棍打在九如真阳锁上,宝锁如遭雷击,气味一落千丈,竟不听谢东阁指引,遁速慢如龟爬。铁猴纵身而上,将九如真阳锁抢在手中,双手一搓,宝锁一声哀鸣,被生生拧成一团,灵识崩溃,化作一死物。
话音未落,铁猴孙悟空点头晃脑,仿佛贯穿了甚么枢纽,咀嚼瑶池天水链的快了数倍,更加毒手的是,被它嚼碎的天水本源尽失,垂垂锁不住意马心猿。西华元君微微感喟,心念动处,瑶池天水链轰然崩溃,汇成一条盘曲回旋的大河,倒卷而回,天水乃瑶池底子地点,不容有失,那猴头实在了得,谢东阁当然没讨得好,她这一番脱手,无功而返,亦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说时迟,当时快,西华元君捏定法诀,念了声“咄”,铁猴身形为之一滞,瑶池天水链刷地将它锁住,穿透琵琶骨,绑得如大粽子普通。铁猴厉声尖啸,双眸射出两道金光,狠命挣扎,却那里挣得开,闻南塘松了口气,稍稍放下心来,下认识望向魏十七,却见他面色寂然,仿佛并不非常看好元君的手腕。
西华元君哂笑道:“戋戋一个猴头,何必劳动帝子,谢道友一人稍嫌不敷,闻道友脱手互助一二便可。”
闻南塘悄悄苦笑,公然,一番美意,反倒引火上身,元君是成心为之,还是随口一说?他想了想,坦言道:“元君明鉴,那猴头炼成深渊之躯,谢宫主何如不了它,吾亦无能为力。”
西华元君将瑶池天水链一收,无数符箓细如米粒,随波生灭,铁猴打了个踉跄,犟头犟脑拽着不去,咬牙切齿发了一通狠,伸开嘴狠狠咬去,一口两口,嘎嘣嘎嘣,将瑶池天水链嚼得粉碎。西华元君“咦”了一声,秀眉微蹙,以慧眼观之,却看不透那猴头所恃。魏十七沉吟半晌,为其解惑道:“那猴头逃出仙界,坠入瑶池,将天水吸入腹中,炼化本源,只怕谙熟了水性,难以久困……”
灭神光阵容如此浩大,谢东阁那里敢硬接,忙将身一纵,没入轩辕古镜中,倏忽遁出百丈。铁猴不依不饶,衔尾狂追,一起撵着古镜不放,速率竟慢不了多少,谢东阁若敢现身,说不得,先吃它当头一棒!
魏十七神情微微一动,铁猴孙悟空吞服“深渊血神丹”后,习得神通手腕,能操/弄罡风,哄动灭神光,却还不敷以与诸位宫主相提并论,王京宫主曹木棉动摇镇魂高牙纛,喷薄灭神光,斗牛宫主无常子喷吐罡气囊括极天,窜改多端,非这猴头所能及,但“血舍利”纳于心窍,与深渊之躯融会,脱胎换骨,令人刮目相看。
西华元君道:“闻道友过谦了。”
那猴头晓得西华元君和魏十七的短长,远远避开,不敢上前去,西华元君催动瑶池胜境,禁锁六合,不令其远遁,瑶池天水链无穷无尽,回旋荡漾,留给铁猴腾挪的余地越来越少,如蛛网中的飞虫,终难逃天罗地网。
谢东阁拂袖收去白象,提起水磨禅杖迎头痛击,铁猴呲牙咧嘴,挥手将九如真阳锁掷去,不偏不倚,正砸在石佛额头之上。谢东阁猝不及防,头今后仰,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额头碎石迸射,砸出一个拳头大的凹坑来。铁猴对劲得嘎嘎乱叫,腾身追上,抡起石棍一通乱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