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夜目光如炬,遥遥投向碧落殿,沈辰一骇然心悸,饶是他一贯平静,现在也不由坐立不安,不得已步出大殿,向天后遥遥施礼。他并非以碧落殿主的身份拜见天后,这一刻,他是迦耶古佛的弟子,代表师尊向天后请安,姜夜微微点头,受了他一礼。
正如天机所示,背负“十恶”命星那人是鞭策运气的手,是统统人缘的起点,时隔多年,在这方苟延残喘的小天庭,她发觉到迦耶留下的陈迹。帝子不出世,迦耶不出世,人缘际会,天后与迦耶联手,除非如来亲至,不然的话,任谁都掀不起甚么风波来。
曹、崔、闻、谢四位宫主齐声应诺,心中再无疑虑,之前各种利弊衡量,患得患失,首鼠两端,只如雪狮子向火,不存于念。有帝子坐镇,天后搀扶,又何惧三十三天外一干跳梁小丑?他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正阳金符失控,罡风四起,天旋地转,轰动了四宫二十八殿,曹木棉,崔华阳,闻南塘,谢东阁,四位宫主齐至正阳门前,见天后度量婴儿,来临于此,这一惊非同小可,严肃压顶,气机牵引,身不由己拜倒在地,不敢昂首。
姜夜诞下帝子,催动正阳金符,跋涉星域,来到这方小天庭,元气大损,不无倦怠。来日方长,各种安排并不急于一时,她命四位宫主谨慎看管正阳门,切勿有失,举步往云池而去。青岚抢上半步,为天后开路,曹、崔、闻、谢四位宫主躬身目送,远远瞥见云池中亮起一道镜光,天翻地覆,斗转星移,转眼变更了模样。
四下里一片沉寂,唯有风声哭泣,如泣如诉。姜夜垂下视线核阅四人,启朱唇,叩玉齿,叮嘱道:“帝子来临,暂寄于此,有劳四位宫主悉心帮手,披荆斩棘,重掌天庭。”
魏十七猜想,远在星域彼端,正阳门内的餐霞宫主,这下子吃了大亏。
短短一炷香的风景,鱼龙胜境便消逝于星域中。天后姜夜蹈空而立,怀中抱一小小婴儿,眉清目秀,不哭不闹,手里抓了一枚金符玩耍,得意其乐。青岚与朱蝉侍立于旁,魏十七掉队数步,静候天后决计。
不过这统统都与他无关,便是崔宫主亲至,也没法窜改大局,他们在天后眼里,一样寒微,一样纤细。
足足等了百余息,正阳金符才“砰”的一声炸开,金蛇狂舞,勾画出正阳门的虚影,雷火损毁处无缺无缺,古朴苍劲,气象万千,一股厚重浩大的气味满盈星域,讳莫如深。崔华阳顺势送来一缕神念,悄悄拂过,略作摸索,姜夜心中不喜,伸手一按,神念烟消云散,正阳门由虚转实,无数金光乱窜,瞬息间主客易位,落空节制。
闻南塘与谢东阁对视一眼,心中深觉得然。
魏十七安然道:“三十三天外诸宫不敷虑,但彼辈身后,是西天灵山大雷音寺。”
容身万载,一朝离弃,姜夜毫无眷恋之情,瑶池是回不去了,她亦是果断之人,揣测间便拿定主张,从帝子手中取过正阳金符,曲指一弹,金符飞至空中,金光亮灭,嗡嗡作响。魏十七嘴角微一抽搐,顿时明白了她的企图,天后这是要去往正阳门,借一方小天庭容身,崔华阳费经心机炼成此符,只怕做梦也想不到,会召来如许一尊大佛。
曹木棉闻言心中一动,沉吟道:“云浆殿主似有隐忧?”
天后怀中婴儿,气味与天帝普通无二!
正阳门开,天后携帝子来临,曹木棉悄悄感喟,与云池比拟,天机台杀性太重,天后择定云池,亦在料想当中,从这一刻起,王京宫不再是四宫之首,他亦随之沦为天后麾下一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