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张望之际,异变忽生,浑沌乱流落空节制,如银河倒流,从李半卷颅顶灌入,由内而外,淹没经络窍穴,血肉脏腑,周身三千六百个毛孔,透出太古萧瑟的气味。
长生子“嘻嘻”一笑,放眼望去,见青铜御者持六辔,驾驷马,车厢当中,一人盘膝而坐,物我两忘,汲取星力答复真元,气味暗淡,微不成察。他也不甚在乎,向玄元子道:“听闻餐霞宫主颁下敕令,征调星核,不知玄元道友可有所获?”
鸿蒙未开,浑沌如一,有神人先六合生,是为盘古。
李半卷捋起破褴褛烂的衣袖,握紧了拳头,森然道:“长生子,你好没端方,越界掳掠,强夺星核,这是要撕破脸皮大战一场么?”他固然声色俱厉,却粉饰不住内心深处的顾忌。
那羽衣道人扫了一眼,见星核不过戋戋“二轮”之数,微一哂笑,伸出食指悄悄一点,蚕食桑叶声沙沙响起,星核四分五裂,窸窣散作灰尘。玄元子秀眉微蹙,心知他半是挑衅,半是请愿,随后定有分辩。
魏十七哑然发笑,嘀咕道:“既然要裂衣变身,为何要多此一举,这不是脱……”他旋即认识到甚么,把下半句话强咽下肚去,只是“嘿嘿”笑了几声。
李半卷深知长生真人的短长,既然下定决计一战,再不留手,当下举起双拳,朝胸口“砰砰”捶打,眼眸尽赤,嗷嗷大呼,身躯如吹气普通急剧收缩,涨成十余丈高的巨人,衣袍四散纷飞,暴露鼓鼓囊囊的肌肉,青筋迸起,乌黑似铁。
“长生真人公然不成理喻,也罢,那就再做一场吧!”李半卷呆了半晌,终究熄了幸运之心,长叹一声,将身上褴褛衣袍一抖,一团烈焰腾起,卷了数卷,顿时焕然一新。
餐霞宫七殿,以紫府、五湖二殿为首,碧落殿虽不起眼,殿主沈辰一倒是个短长角色,深藏不露,连邵华清、朱金陵二位殿主都不肯等闲获咎他,李半卷身为邵殿主的得力臂助,天然对此心知肚明,沈辰一向来对玄元子另眼相看,照护有加,他也不便过于逼迫,免得今后不好相见。
玄元子踌躇半晌,感喟道:“长生真人神通泛博,非吾二人可敌。”明显在她心中,李半卷非长生子之敌,她与魏十七联手,或可与李半卷一战,对上长生子,并无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