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衣袖一拂,顷刻间天翻地覆,魏十七略一恍忽,任置身于金母殿中,西华元君不知所踪,蓝容与神情淡然,不惊不诧,侧耳聆听半晌,礼请魏十七入宴,略洗风尘。
酒过数巡,蓝容与出言相询,这位金母殿主乃西华元君亲身点化的女仙,道行极深,魏十七自忖出身来源亦无可疑之处,随口言说,并不非常讳言。饮了数杯佳酿,又问起正阳四宫、天后帝子、征讨星域诸事,魏十七挑无关大局的说了几句,蓝容与腹笥极广,天庭之事大小无一不记,两相对比,垂垂勾画出正阳四宫的秘闻。
瑶池乃天后姜夜清修之地,陈酿好菜不成多得,魏十七也不客气,畅怀痛饮,见他酒到杯干,吃得利落,蓝容与不由微微一笑,心道,帝子遣来的这使者,实在风趣,之前在天庭却从未得闻其人其事。
三十六仙界系天庭根底地点,同为仙界之主,有些话即便说开了也无妨,西华元君沉吟半晌,道:“帝子另有何言说?”
天后姜夜孕育帝子,懵懵懂懂,被瞒在鼓里,云浆殿主执掌仙界,出使瑶池,亦被蒙在鼓里,便是西华元君,窥破天帝各种安插,却只知其然,不知其以是然。
坐而论道,当然可知高低,终不及拔剑相试来得利落。蓝容与自忖辈分极高,不肯以大压小,当下伸手指了一指,从深潭下摄出一块顽铁,饰辞道此铁应运而生,沉于水底不知多少年代,冥顽不灵,无可炼化,请魏十七试一试手腕,可否将其破开,一窥此中藏有何物。
当倾天之变骤临,西华元君发觉天帝气运一落千丈,三十三天外诸宫犯上反叛,西天灵山大雷音寺的暗影覆盖天庭,三十六宫群龙无首,各怀心机,大厦将倾,危在朝夕。不知何故,姜夜对危局置若罔闻,闭门不出,元君数度到访,俱被坚拒,及至天帝气运终究耗费于无迹,西华元君不顾禁止,突入天后寝宫,才发觉宫内空无一人,姜夜业已借鱼龙胜境遁入星域,不知所踪。
蓝容在旁与亲身作陪,言谈多了几分客气,明显是得西华元君关照,奉其为上宾,殷勤有加。
西华元君得道极早,早在天帝收拢灵机之初,她便跟随天帝来往星域,心无邪念,形影相随。当时如来尚未悟道,魔王沉寂于循环,诸天诸界荒凉浑沌,天帝分出一杯气运,今后二人气运相连,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名与分俱为虚妄,诸天诸界,分天帝气运者,唯西华元君一人,气运不断,帝眷不去,即便是天后姜夜,也难以望其项背。
公然被帝子猜中,要说动元君,须下一帖猛药,不过魏十七并不晓得此中的玄虚,只能依葫芦画瓢,照搬帝子的承诺,“帝子云,若元君携瑶池重弃世庭,当赐下一杯气运,再续前盟。”
曹、崔、闻、谢四位宫主也就罢了,彼系天庭旧人,乏善可陈,失了仙界之利,不敷为虑。不过这云浆殿主魏十七却令人捉摸不透,帝子传与“命星”秘术,天后赐下“诛仙”金符,按说凭他的修为,尚不敷以自如差遣金符,何故能当此重担,出使瑶池,连元君都对他另眼相看?有些事,西华元君不便为之,不屑为之,蓝容与却无有这很多顾虑,待到赏过歌舞,用过酒宴,殷勤聘请魏十七入得金母洞天,试一试真仙手腕。
帝子遣出使者,孤身赴瑶池,面见三界十方女仙之首,不卑不亢,明显别有所恃。西华元君将其挪入瑶池仙界,挥出法力略作摸索,五明仙界伸开的顷刻,灵机涌动,旋生旋灭,察知此子所言非虚,帝子敕封仙界,确有其事。天庭四分五裂,次序荡然无存,强行翻开仙界,纵是西华元君,亦须支出不菲的代价,元君不见对方有所异状,心中更添三分猜想,帝子的来源,愈发让她感觉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