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身窜入云霄中,待去势消尽,铁猴以手加额遮目下视,眼放金光,见那魔物实在狼狈,一时半刻爬不起,不由嘎嘎而笑,只要打得实,一棍不可打十棍,十棍不可打百棍,便是一座铁山,也要生生砸平。
它将腰一扭,吼怒直下三千尺,冲开一道乳白的湍流,挟雷霆万钧之势从天而降。那魔物心惊胆颤,战意全消,使一个神通,舍弃十万鳞甲,尽数炸将开来,周身水雾翻滚,所过之处,身躯由实转虚,暗淡无光。
魏十七“嘿”了一声,“深渊之下,唯有本身的一双拳头,才是最可托赖的。”
神通被破,十万鳞甲付之东流,背脊重创,脏腑洞穿,那魔物吼怒一声,甩动鱼尾冒死挣扎,肉身崩裂,血如泉涌,赤铜铸恨棍却纹丝不动。趁他病,要他命,铁猴头下脚上疾冲而去,用尽浑身力量,一棍打在鱼头之上,不幸,躲也无处躲,避也无处避,那魔物生生吃了这一棍,脑袋打得稀巴烂,一道浓烈的血气窜将出来,铁猴眉花眼笑,抢先吸入腹中,如饮醇醪,雷公脸上暴露痴迷沉醉之色,比之前尤甚。
浮宫当中寂静无声,魔女离暗入定冥思,不管外界天翻地覆。魏十七将天魔殿堪舆图展开,细细核阅,金线勾画出万水千山,若隐若现,抱虚木飞舟穿越虚空,遁行如电,却仍未飞出这片广袤的松林,深渊之大,不成以常理度之。
千手千臂吴千臂,西方深渊之主麾下得力臂助,一旦解开铁链铁钎束缚,挪转巨力,突破界壁,几近不死不灭,神通皆因血舍利而来,深渊血舍利,本来不止一枚,只是与之比拟,面前这枚血舍利差了不知凡几,连铁猴都提不起兴趣……魏十七思忖半晌,拂袖将血舍利收去,心中模糊有所等候。
魔物血气乃是大补之物,铁猴一时候生龙活虎,浑身精力无处宣泄,扛着水云石棍绕来绕去,周身铁链叮当作响,心中愈焦炙躁不安。魏十七看在眼里,将赤铜铸恨棍收回,顺手一甩,一缕血气飘散而出,弥散在晨光当中。
重山以外,厮杀声忽响忽轻,渐次泯没,铁猴扛着水云石棍,挺胸叠肚,雄赳赳气昂昂回转来,向仆人复命。魏十七打量几眼,见这猴头浑身血污,神采奕奕,点头赞成了几句,指指断流的山涧,令它去洗刷一番。铁猴为仆人分忧,独当一面,打杀了这很多魔物,压过屠真一头,心中非常欢乐,一溜烟跳进水中,竖蜻蜓发虎跳,洗了个痛快。
魏十七看在眼里,心中不由一动,深渊魔物篡夺血气熬炼肉身,多逞蛮力虎伥之能,这化身大鱼的魔物离群索居,独来独往,却有一手把持水气的神通,非比平常恃勇鏖战之徒,此中定有不为人知的蹊跷。既然发觉非常,岂容它安闲远遁,星力锁不定血气,那就使个手腕,监禁其肉身,先打灭了再说。
情意动处,十恶凶星渐次隐没,一根赤铜铸恨棍从虚空飞出,虎啸龙吟,势如破竹,从鱼背戳/入,贯穿身躯,将其紧紧钉死在山头之上,深渊血神丹鼓荡不息,肆意篡夺血气,腐蚀血肉。
血气飘过崇山峻岭,过得小半个时候,远处响起无数混乱的脚步声,一拨魔物为血气吸引,循踪而来。魏十七向铁猴挥手道:“去吧!”铁猴哪还不明白仆人情意,厉啸一声,擎着水云石棍窜将出去,虽千万人吾往矣,孤身杀向敌群。
血气一去,小山也似的尸骨急剧缩小,赤铜铸恨棍嗡嗡作响,大有不满之意,魏十七也不与铁猴争夺甚么,绕着鱼尸转了一圈,“咦”了一声,仿佛发觉到甚么,伸手虚虚一抓,鱼腹豁然平分,一颗干干瘪瘪的心脏晃闲逛悠飞将出来,鱼大心眼小,与伟岸的躯干比拟,小得不成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