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微微侧过身,宽广的肩背挡住世人视野,伸手悄悄揽住屠真,伸开“一芥洞天”,将她送至参天造化树下。造化树枝叶婆娑,播撒朝气,和顺地拂过脸庞,渗入体内,滋养着她的神识。
阴钥一一分拨安妥,身躯俄然一僵,如被抽去了认识,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胯下黑豹发觉非常,低低吼怒几声,见仆人无有反应,更加骚动不安。魔气氤氲,光影扭曲,魔女离暗跨出虚空,黑豹浑身毫毛根根倒竖,顿时蔫成了小猫咪,伏在地上不敢起家。
洞天以外,阴钥只是一具无认识的傀儡,洞天以内,屠真孜孜不倦参悟小神通,浑然不觉光阴流驰。这一日,她心血来潮,俄然从入定中醒来,长身而起,心中不无等候。数息后,参天造化树垂下十余根枝条,编织出一道流派,屠真毫不踌躇一步跨出,天旋地转,转眼落于深渊。
控心第一义,牵机麾下裨将阴钥,这还远远不敷。屠真吐出一口浊气,吸入一缕浓烈的朝气,眸中魔纹明灭隐现,三皇六王,诸方之主,彼可取而代之,仆人要走的路还很长,她心中那小小的执念,始终未变,她要并肩走在他的身边,至不济,也要成为他的影子!
参天造化树投下大片暗影,视野绝顶,是钢筋混凝土的丛林,影影绰绰,令人不自发地严峻起来。屠真不肯踏入那座南边的都会,一小我的时候,她只在四周漫步安息,从未分开造化树的暗影。
屠至心领神会,能够想见,当牵机死亡的动静传到吞象山,听着将信将疑,谁都不敢冒然反击,哨骑一波波赶来,柯轭牛等埋下重兵,出其不料,攻其不备,将彼辈尽数围杀,偶有漏网之鱼,也逃不过铁猴的石棍。派出去的哨骑一去不复还,久久没有消息,魔物即使一时拿不定主张,最后也只得率众冲出吞象山。
吞象山蛇尾遥遥在望,魏十七负手而立,铁猴孙悟空蹲在高处,抓耳挠腮,百无聊赖,阴钥坐于黑豹背上,纹丝不动,如一具泥塑,氛围中满盈着淡淡的血腥气,四下里一片沉寂,唯有风声哭泣,枝叶婆娑。屠真上前数步,下认识拉住他的衣袖,魏十七回顾看了她一眼,道:“吞象山蛇腹另有三支魔物,首鼠两端,蠢蠢欲动,战事必将复兴。”
阴钥纵豹上前,立于世人之前,朝向吞象山,缓缓举起右手,日光照亮了她的身躯,金光熠熠,恍若魔神,千万魔物齐齐握紧手中刀枪,舔了舔嘴唇,暴露狰狞之色。这一刻,对血气的渴求压过了踌躇和害怕,就这么回事,在谁部下不是打生打死,阴将军与阚将军又有甚么别离?对他们这些底层的兵卒来讲,统统都是浮云,只要血气才实实在在。
脚步声愈来愈响,愈来愈靠近,赤遗麾下前锋已呈现在视野中,如大水般囊括而来。阴钥深吸一口气,将手重重挥下,山鸫举起双拳咚咚捶打着胸脯,一马抢先,带领魔物迎上前去,柯轭牛、阎虎、阎狼紧随厥后,短短数十息,天雷勾动地火,二军悍然相遇。
不知过了多久,屠真睫毛微颤,渐渐展开双眼,眼神迷离,仿佛做了一个悠长的梦,不肯太快醒来。她发了一阵呆,伸直起双腿,谨慎翼翼靠在树干上,身材败坏下来,抿起嘴角,暴露舒畅的笑容。
屠真将目光投向群山,等了半晌,心头俄然重重一跳,一缕乌黑的魔焰平空而作,化作魔女离暗的俏影,她向魏十七微微点头,轻声道:“牵机麾下三将定见相悖,赤遗自行其是,尽起麾下魔物,直扑蛇尾,邱一貉按兵不动,狐肥掉队百里,缓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