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蝉向魏十七告罪一声,又谢过流苏,也不客气,将酒食一扫而空,长长舒了口气,心对劲足地放下杯筷。流苏又奉上热茶,她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啜/吸,热气腾在脸上,睫毛微微颤抖,享用着可贵的轻松舒畅。
“无妨。似彗月殿这般,需攻伐几处,才可获得全功?”
朱蝉沉吟半晌,苦笑道:“青白五德鱼啄取灵机,便是百十殿也尽数吞得下,只是小婢道行陋劣,撑不了这好久,十殿……十殿当是极限……”
魏十七沉默半晌,开口道:“如无大碍,便即谋取下一殿?”
新归降的仇真人甚是识相,束缚一干部下,杜门不出,等候云浆殿主呼唤。星域浩大,却埋没玄机,当云浆殿碰到下一个敌手,便是他率众出战之时,以殛毙和军功表白忠心,义无反顾投向帝子,这才是他必须献上的“投名状”,非如此,无从在云浆殿安身。应有之义,仇真人对此并无痛恨,他独一期盼的是,不要厄运当头,撞上三十三天外那几个神通泛博的凶徒。
星光熠熠,前程未卜。
朱蝉身躯一震,悄悄叹了口气,赧颜道:“忸捏!倒是瞒不过魏殿主,昏睡了这些光阴,总算缓过劲来了。”
魏十七滞留于洞天浮宫,疗摄生息,以醇酒妇人纾解压力,排解胸中暴戾,若在尘寰,君王沉沦酒色,麾下骄兵悍将不得安抚,保不定会闹出甚么幺蛾子来,但天庭壁垒森严,以魏十七的道行神通,足以凭一己之力,血洗一殿,任谁都不敢起异心。云浆殿非是善地,忽律需求运心机,动城府,使手腕,安抚那一干水族精怪,差遣彼辈卖力,魏十七不必行此帝王手腕,堂堂正正碾压便可。从一开端,他就只信奉“买卖”,明显白白摊在台面上,做出挑选,承担结果,不怨天,不尤人,就像运气一样。
允道人看出了他蠢蠢欲动的心机,不觉得然,他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当下提点了一句,水族精怪毕竟是妖物出身,嗜血残暴,心性却未经磨砺,只能打顺风仗,一旦遇挫,便土崩崩溃,不堪大用,这一节,忽律须得想清楚。
允道人知他貌似卤莽,实则不偶然计,忽律为餐霞宫主镇守云池,没有功绩也有苦劳,又逢菩提宫来袭,跟随碧落殿主击退劲敌,后展转投入云浆殿,系魏殿主部下数得上号的人物,无妨结个善缘。但如何把握那些水妖,并非易事,他踌躇半晌,缓缓道:“有一篇傍门法诀,可差遣妖物舍命死战,但此举有伤天和,怨气郁积,不免反噬己身,你可愿学?”
彗月殿分崩离析,消逝在星域深处,云浆殿无人操控,为气机牵引,缓缓驶向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