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魔深知瞒不过对方,微微一笑,道:“尊驾但是柱石殿主金冠子的旧识?可惜来晚一步,金冠子躯壳已被吾占为己有,前尘旧事,烟消云散,不再缭绕于怀。”
魏十七善解人意,道:“吾非是瑶池宫之人,与金冠子亦无甚友情,不知柱石殿何故沦落至此,大殿崩塌,几成一片废墟?”
那天魔坦言道:“吾虽占了这具躯壳,金冠子残魂负隅顽抗,不肯降服,只能将其炼化,亦不知柱石殿被那个击毁。”
魏十七一起悄悄计数,约摸看了四十余根石柱,记了一肚皮真仙大能的神通,大开眼界。四下里别无可看之物,魏十七举步来到后殿,却见一根合抱粗的石柱巍然耸峙,虽经灾害,却无缺无损,大要并未刻有笔墨,高低两端各有一截水云之纹,好像石衣。柱石乃坚物,水云为至柔,二者融为一体,刚柔相济,别有一番兴趣。
且行且看,垂垂深切废墟,那天魔仿佛发觉到不对劲,迟迟没有脱手。魏十七也不在乎,他并无降妖除魔的志愿,若那天魔识相,待他看完统统石柱,唤出来问明柱石殿崩塌的启事,自会放他一条活路,断不至于赶尽扑灭。
金茎露踌躇了一下,有些不美意义,“阿谁……煞气缠绕,非是吉兆……”
极天周游驷马战车缓慢靠近,奔了数个时候,却见一座坍塌的大殿漂泊在虚空中,东摇西晃无人操控,看上去却有几分眼熟。金茎露神采微变,命青铜御者收紧缰绳,驷马放缓脚步,偏过甚提示道:“殿主,那物事有些不当?”
那天魔笑道:“尊驾之言深得吾心,可惜此地无有美酒,不然的话,当与君痛饮,浮三明白。”
殿主有命,金茎露不敢不从,只得催动极天周游驷马战车,风驰电掣迎上前去。
“不知是何方崇高,如此刁悍,竟将柱石殿毁成这副模样?”
金茎露心神不宁,运足目力看了几眼,低声道:“那大殿形制诡异,里外俱是石料,绝无土木之属,甚是罕见。”
金冠子断断续续道:“道友……乃餐霞宫……碧落……魏……魏……魏……”
魏十七顿时记起数百年前的那场赌斗,点头道:“本来是瑶池宫柱石殿!”
魏十七如入无人之地,扫开乱石,踏入残破不堪的柱石殿,看得清楚,大殿内并无真仙争斗的陈迹,柱石殿仿佛毁于一次狠恶的撞击,六合伟力将其一举摧毁,供奉轮值清修的洞府尽数崩溃,无一幸免,只不知最首要的那处柱石洞天是否幸免于难。
石柱狠恶摇摆,一声巨响,周遭数丈乱石尽皆化作齑粉,那天魔“咦”了一声,滑如游鱼,悄悄巧巧摆脱星力束缚,从洞天内闪将出来,宛然便是柱石殿主金冠子,唯有眉心一团黑气,扭曲不定,明示他已被天魔占有躯壳,沦为行尸走肉。
那天魔心念一动,道:“尊驾当知星域赌斗之事,天庭四分五裂,诸宫各自为战,遣麾下真仙遁入星域,交战不休。柱石殿运气不佳,为劲敌击溃,一败涂地,金冠子把握大殿落荒而逃,如丧家之狗,被吾撞见,趁机取了他躯壳容身。”
魏十七见他辞吐高雅,非是霸道不讲理之辈,问道:“不知中间如何称呼?”
话音未落,他眉心魔气大盛,四散流淌,固结为魔纹,面庞狰狞扭曲,似有人在与他争夺这具躯壳。数息后,他挣扎着开口道:“道友……救吾……必当……有……厚报……”明显是金冠子的一缕残魂,不甘为天魔炼化,死中作活,苦苦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