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木棉顿首请安,眸光一转,落在沈幡子身上,不觉微微一笑,道:“五明宫主独具慧眼,此女心性资质,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假以光阴,当可脱颖而出,独掌一殿。”沈幡子闻言不由有些惶恐,惶恐之余,心中也有些许窃喜,真人不打诳语,何况出自王京宫主之口,她悄悄瞥了魏十七一眼,见他并不非常,这才放下心来。
魏十七轻描淡写道:“曹宫主谬赞了,此女能有本日的成绩,有赖宫主互助,未可妄自陋劣。”这倒不满是客气话,当日曹木棉从云浆殿颠末,为琵琶声轰动,立足听了很久,命沈幡子去天机台,曹、魏二位宫主合力,哄动雷火,祭炼七七四十九日,方炼成雷音琵琶这一宗真宝。不过曹木棉有多少心机是出于爱才,多少心机是出于示好,也无从辩白了。
曹木棉伸开王京仙界,引魏、沈二人入内,神念牵引,星光如大水般扑来,天旋地转,倏忽落于仙宫以内。沈幡子自知身份寒微,低垂视线,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肆意核阅。魏十七举目看了一回,金碧光辉,琳琅满目,与空旷寥寂的五明仙宫比拟,直若天壤之别。
酒过三巡,侍女重整宴席,连续退下,仙宫以内,只剩下三人。曹木棉把玩着酒盅,沉吟半晌,道:“此番相请道友前来,一则备下水酒,略表敬意,二则有事相托,还望道友不吝互助。”
曹木棉也不兜圈子,径直道:“帝子登基,重立天庭,但是天庭情势堪忧,三十三天外六宫、南天门一十三宫游离于外,久未归位,明有西天灵山,暗有深渊为祸,此诚危急存亡之秋,帝子大才,自可转危为安,但吾这王京宫,却岌岌可危。”
仙宫好菜非是平常,魏十七吃了几筷子,点头赞成,这一回是至心诚意,并非对付了事,曹木棉呵呵一笑,坦开阔荡不诈伪,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也少些考虑和顾虑。切入正题之前,先说了几句闲话,仙宫肴馔甚佳,酒却未能尽如人意,魏十七提及餐霞宫碧落殿主沈辰一所酿碧落酒,或如烈焰,或如寒泉,千变万化,每一口毫不相类,三杯碧落酒,七日鬼域路,酒醉酣眠若死,又提及下界尘寰有九转紫萝酒,十年佳酿,滋味醇厚,入口清冽,一线冰冷彻骨,转眼阴尽而阳生,暖意勃发,毛孔舒张,俱是可贵的佳酿。
沈幡子呆了半晌,幽幽感喟一声,雷音琵琶在手,柳如眉泯然于众,便是广恒殿主,若非宫主顾念昔日的情分,也一定坐得稳殿主之位,大道争锋,顺水行舟,不进便是退,这事理,她又何尝不懂。她早已不再是阿谁将本身封闭于躯壳内,言听计从,甚么都不去想的傀儡了,魏十七将她带在身边,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固然不甘心,但她学得很快,也学得很好,及至天机台上拨动雷音琵琶,铜柱呼应相和,以音破音,从那一刻起,五明宫沈幡子的身影,便进入了很多人的视野。
魏十七道:“愿闻其详。”
魏十七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暴露相询之意,沈幡子忍不住将本身的困扰说了几句,平铺直叙,并无不喜乃至抱怨之意。魏十七想了想,道:“真仙亦非吸风饮露,法侣财地缺一不成,有人的处所就有江湖,孜孜以求如过江之鲫,跃龙门者能有几人?不得机遇,当用机心,方可脱颖而出,登上峰顶,看那不一样的风景。雷音琵琶撼动六合,杀伐千里,如你仍在广恒殿内,可有本日的成绩?同为仙傀儡,柳如眉现下又如何?”
沈幡子仓猝跳下飞车,敛袂见过沈千禾,沈千禾乃王京宫主再传弟子,曾为西渡殿供奉,现坐镇天机台,磨砺道行,前程无量,非她这小小的傀儡侍女可比。沈千禾眼梢微微一跳,五明宫主得帝子看重,如日中天,沈幡子乃他身边之人,连曹宫主都对她另眼相看,务须结个善缘,当下客客气气与她言过数语,抢先带路,绝口不提求见魏十七,抢先带路,绕过天机台,去往王京宫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