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真人神情微微一动,三五百年间,能添上十余头七命妖兽,大有可为。
“若不失手,百年工夫。”
温玉卿道:“妖傀儡之术取自蛮荒古法,草率烦复,少有问津之辈,大妖尸骨非平常物,或入药,或炼器,大有效武之地,炼制妖傀儡百无一存,暴殄天物,是以世人不为。”
在她看来,为了戋戋一具仙傀儡,冒然插手王京宫殿主之争,过分打动了。不过见了沈幡子,度量琵琶,神情清冷,宛然便是另一个屠真,她倒有点了解,为何魏十七会承诺此事了。
梅真人微微点头,心念动处,真元灌注其内,青铜镇柱嗡嗡作响,蓦地射出一道黄光,于虚空中现出一头妖兽的虚影,两条蛇颈,三足六翼,一首喷吐寒气,一首喷吐烈焰。她看了数眼,顿时记起大瀛洲故老相传,太古之时异兽为祸,天怨人怒,民不聊生,有大能跨海而来,激斗数十载,转战千万里,斩杀异兽,分尸七处,筑起极昼、大明、泗水、河丘、荒北、武漠、千都七城。祸害虽灭,尸骨犹存,残魂不灭,大能剥取其毛皮,发挥大神通炼作界图,藏于七城,又从三千小界抽取光阴大水加以弹压,大瀛洲始得安宁。
梅真人温言道:“温殿主精擅傀儡术,别有手腕,非常人可及。”
梅真人摇点头,“百年一傀儡,远水不解近渴,聊胜于无。”
温玉卿道:“殿主明鉴,镇柱中非有活物,倒是一妖傀儡,名为‘七命妖兽’。”
柳如眉并不在乎,温玉卿却感觉可惜,只是有些机遇一旦错过,若要再续却非是易事,魏十七神龙见首不见尾,迟迟未有机遇提起,她不肯再等下去,此番亲身拜访云浆殿主,意欲托她代为请安,不过在此之前,倒另有一事通禀。
温玉卿心头一颤,梅真人这一句话埋没圈套,好生短长,她顿时发觉不当,举荐柳如眉一事过分性急,着了形迹,由不得对方不起狐疑。她故作不知,脸上暴露失落之色,涩然道:“沈幡子形同路人,何曾与妾身提过这些……梅殿主有所不知,入仙界修炼,倒是王京宫的旧例,每隔千年,宫主考查诸殿诸殿,批评高低,夺得魁首者,可入仙界修炼三日。妾身自是无缘,平侯殿鱼龙真人允道人有幸入得王京仙界,却绝口不提……”
羡慕之余,不无悻悻。
正阳诸宫诸殿,广恒殿主的道行神通不堪一提,但她毕生精研傀儡术,所炼柳如眉沈幡子两具仙傀儡,自开灵智,殊为可贵,只是柳如眉留在广恒殿中,明珠暗投,担搁了似水流年,远不及沈幡子跟了五明宫主,道行一日千里,手捧雷音琵琶,四弦一声,惊六合泣鬼神。
温玉卿没有妄自陋劣,傀儡术乃她安身立命的底子,足以自大,浅笑道:“妖傀儡亦是傀儡,触类旁通,处理几处疑问的枢纽,多费一番手脚,炼制也不难。这镇柱中的七命妖兽,便是妾身亲手所炼,神通不在真仙之下,这百余年来,又另辟门路,将残魂融而为一,不再混乱抵触,如臂使指,可堪重用。”
温玉卿道:“傀儡气机相合,以仙傀儡炼妖傀儡,事半功倍。妾身麾下有一傀儡侍女,名为柳如眉,跟从妾身多年,炼制傀儡的各种诀要了然于胸,可惜道行有限。若得宫主眷顾,入仙界修炼,十余年风景,便可独当一面,与妾身一同炼制妖傀儡。”
温玉卿又道:“单靠妾身一人,自是杯水车薪,不过若得人手互助,或可将百年工夫收缩近半。”
“机遇”如此,倒并非空穴来风,正阳四宫所辖三处下界,七曜界地区物产,远逊于陆离、云母二界,素为天庭所看轻,及至七命妖兽逃出天庭,大瀛提耶二洲各得其一,遗泽绵长,真仙辈出,颓废之气才为之一扫而空,重入诸宫诸殿之视野。只是谁都未曾推测,短短千年,五明宫主魏十七横空出世,稳稳压过诸宫一头,仅次于瑶池宫西华元君,七曜界崛起之势,已初露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