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伯钦穿了件浅青色的直裰,他戴着一顶大斗笠,却还是淋湿了肩头。那浅青色的布料,转眼就被雨水濡成了一片茶青。
楚姮快步跟上他,拢了拢蓑衣:“蔺伯钦,我真的不是鲁莽……那疯老妇,我们在坪山碰到过,是她砸伤了你的肩。而我追她,是因为她的脚指……和苏钰一样!”
蔺伯钦:“……”
“……甚么头骨?”
“抵赖。”
蔺伯钦摸了摸,从袖子里摸出一枚吹燃,密道中顿时敞亮起来。
她走上前,捻起麻布一角,猛地翻开,顿时泥土腥味劈面而来,面前鲜明是一堆森森白骨!
他视野落在洞窟角落,见那边放着一个不敷六寸的草人。蔺伯钦拾起来一看,这草人身上竟被扎满了细针,翻过来就看到草人背后用墨水写了个歪歪扭扭的名字:朱成业。
“蔺伯钦,你站住,听我说完。”
面前的女子肩若削成,腰践约素,娇柔的仿佛再淋一会儿雨就要晕倒。蔺伯钦清楚晓得,本身不能被她表面棍骗,但是他还是没忍住,抬手脱下蓑衣,披在她的身上。
楚姮嘴角暴露一个浅浅的弧度:“蔺大人,你之前冤枉我,是否应当报歉?”
楚姮哼了一声:“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还清远县的父母官呢。”
蔺伯钦皱了皱眉:“不知。”
天晓得楚姮此时有多欢畅。
他走到那堆白骨跟前,抬手拿起一块腿骨打量,语气淡淡:“这也惊骇,那也惊骇,还清远县父母官的夫人呢。”
“大人三思!”两名衙役不知所措,只得守在洞口惴惴不安,等着顾景同的到来。
“人。”
他回身拧眉:“看清楚了?”
他不再看楚姮一眼,号召别的两名衙役吹哨,筹办出林。
蔺伯钦身子微微一僵,到底是甚么都没说,牵着楚姮一起往前。
“我们快些走吧。”楚姮催促道。
“李四娘。”他几近是从牙齿缝里咬出的几个字,“你是不是过分度了?临行前我是如何交代你的,你又是如何信誓旦旦给我包管的?现在你却让数十名衙役冒着暴雨和未知的伤害来寻你,华侈人力、物力、时候!你记着,从今今后,我毫不会放纵你任何要求。”
“教过。”楚姮抬起一双水濛濛的眼,眸光刚毅,“还教过一个词,叫‘机不成失’。”
蔺伯钦没想到喝她一顿,却获得这么一个字,顿时像一拳打在棉花里,又像是在训一个百教稳定的蠢门生。
“如何了?”
“你待说甚么?”
阴暗的洞窟,白骨累累,幽闭的空间几近让人难以呼吸。
蔺伯钦仿佛发觉到她的情感,他思考半晌,左手捏了衣袖一角,递到楚姮跟前:“拉着,别走丢了。”
蔺伯钦还是头次见她暴露胆怯的神情,感觉风趣。
越往前走,密道就越宽,不过量时,火线呈现一道粗陋的栅栏,两侧用石块堵着。
蔺伯钦纵身一跃,才发明这洞高度并不深。
“你冤枉我扯谎。”
“蔺夫人”这三个字她第一次听起来如此动听。
但是蔺伯钦一脸难以言喻的神采盯着她:“那是埋葬已久的头骨。”
蓑衣上仿佛还带着蔺伯钦的体温,天降大雨,她却感觉脸颊有些滚烫。
蔺伯钦将火折子靠近了密道的墙壁,却见泥土中暴露一个圆圆白白的东西。楚姮抬手摸了摸,只觉冰冷,那种质感又粗糙又光滑,很难描述:“这甚么东西?”
洞里一张发霉的破席子,底下铺着干草,看起来非常脏污。粗糙的矮凳上放着一根蜡烛,楚姮忙将其扑灭,顷刻之间,洞窟里的安排都清楚起来。楚姮眼尖,看那破席子底下仿佛藏着甚么东西,她忙伸手拿了出来,却忍不住“啊”的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