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远到达子衍墓的时候，正值月上中天，下弦月已经缺了小半块，但仍足以照亮山野。半山上一座两丈来高的石碑拔地而起，正面雕刻着“子衍之墓”四个大字，此乃贤人七十二贤弟子之一的郑虚所书，构架端方，笔法谨慎。
三千年来，临帖《子衍碑》的书家不计其数，叶行远也自熟谙。现在见到原版，更加碑笔墨体的气势所吸引，不自发的手痒在空中临摹。
老狼头皱眉道：“奇了，琼关县被围，那少年知县如何另有表情出城向北？并且他乃是读书仕进的人，又从那里学来的土遁之法？”
他有本日之成绩，起码有一半靠着临摹“宇宙锋”三字而来，何况科举一道，书法也甚为首要，故而这两年也没有涓滴放松。
如果叶行远的时候更充盈些，在妖蛮进犯之前先去子衍墓取了宝贝，或许就能在学得子衍的秘法。就算只得子衍本领的十之二三，应对这千余蛮骑攻城，必可再多几分掌控。
李夫人道：“此亦嘉话，恰是少年风骚。想起子衍亦是书道大师，大人或答应从这一点切入，或有所获。”
叶行远起家踱步，他在城中已经尽能够做了万全筹办，将想获得的守城手腕都一股脑儿用上了。他固然并不精通战事，但以抢先数千年的见地必定能给那些围攻的蛮骑带来大大的欣喜。
李夫人点头道：“大人已得裴将军之刀，高华君之靴，堆积五宝当是天意。更何况现在琼关县危局，恰是急需守城兵法出世之时，大人若无缘，那何时才气算有缘？贱妾恰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夤夜而来，为大人运营。”
因为蛮骑的进犯，常日热烈的羊肉谷也一片死寂，沿着山谷的一排店铺都关门闭户，并无一点儿灯火。弃置于山谷一边的牛羊白骨堆积如山，在月光下折射清冷的寒光，竟多了几分阴沉可骇的气味。
狼女吃惊道：“刚才那人是叶县尊？他...他莫非是弃城逃窜不成？”
叶行远心中一动道：“这么说来，确切有《子衍子兵法》这类东西。莫非我便是宿世贤人所说的有缘之人么？”
忽闻耳后传来笑声，李夫人翩但是至道：“早闻大人亦是书道大师，汉江府争花魁便已达意从景出，演变天机的境地，现在见这子衍碑，天然又有感悟了。”
老狼头想了想，点头道：“应当不是，他既然有这土遁之法，就算城破也有逃脱的机遇，不消那么早解缆。更何况若要逃窜，当然是往东南，哪有往北的事理。”
在这块石碑的背后，更铭有郑虚誊写的墓志，凡一千三百二十五字，记叙了子衍的兵马平生，不但文采富丽一气呵成，字体也是绝妙，一贯被视为书法中的无上佳构之一。
叶行远当然没忘记土遁神通，他在围城之际不肯弃城逃窜，一方面是因为胸中那古怪呈现的公理感作怪。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逃命的底牌，纵使城破也有脱身之道，以是才气气定神闲。
天下间以守城闻名的统帅，三千年来子衍起码也能排进三甲。他虽不以武勇见长，攻城野战也没传闻有甚么建立。但是守土向来不失，乃至于后代处于守势的名将，都会在战前祭拜子衍，以求保佑。
叶行远迟疑道：“夫人所言甚是，只是现在情势危急，蛮骑又团团围城。吾若擅离职守，只怕引发城内百姓发急。何况前去子衍墓的门路已经封闭，只怕来往不便......”
回想起当初在汉江府画舫之上三关争花魁，固然实在不过畴昔了一年，的确就仿佛隔世，感受像是少年时的荒唐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