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蕴特别淡定地哦了一声,半点情感不露。
佳儿道:“我与小婢偷跑出来,家人不知我贪玩。”又说,“公子冒昧,若被你晓得我的姓氏,岂不叫你找到我家来?”
程蕴看着佳儿假装颠仆,“不慎”摔进黄生怀里,黄生的手也“刚巧”放到佳儿腰上,甚是无语。
小宁幽幽叹了口气,把程蕴的乱发抚顺,道:“别靠近他,他会害死你。”
假人?傀儡?
程蕴是个比猴子还痴钝的傻子,哪会答复。
此前,她见过它两回,它两回都没能得逞,第三回当然也不能。
遭佳儿狐疑目标不纯,黄生非常难堪,忙不迭解释道:“当然不是,蜜斯曲解我了……”接着又说,“你二人被恶人追逐,何故服饰不见混乱?”
被野草隔开的天井另一端,程蕴模糊看到火光闪动,读书声郎朗。
“没忘,可这傻子又不懂修行,姥姥没有吃她,我来吃!”
程蕴应了一声,避到堂屋外。
这时鬼宅入口传来男人的喊声:“黄生!”
又一会儿,她闻到轻风飘来的夜来香,穿戴一身鹅黄衣裙的佳儿随之呈现。
他是赴京赶考的秀才,家道不豪阔,跑到鬼宅度夜是为了省钱,若不省,怕是不到都城就得在路上饿死。
可程蕴小瞧了大将的本事,她跑出院子,脚下的路仿佛没变,再看一看四周,竟然还是在院子内里!
“不好!”
“啊――哈――”
反应最快的还是李生,他提剑突入堂屋,屋内顿时一静,接着佳儿的尖叫传出,伴跟着黄生欲求不满的怒骂。
但是,趁此机遇,被李正留在堂屋外的魁伟书童扬起葵扇大的手掌,啪啪啪将白面鬼扇飞出去,再一个箭步跟上,将欲起家的白面鬼赛过,铁拳如雨点落下,直把白面鬼揍得哭爹喊娘。
她没胆量在姥姥的眼皮子底下与阿红产生抵触。
堂屋内阴风阵阵,在蓦地间入耳的凄厉怪叫声中,冲出一只浑身浮肿、恶臭扑鼻的白面獠牙鬼,飞舞的黑发如蛇,闪动着寒光的青黑指甲长达十寸,狰狞可骇。
黄生想起同业的大族公子,对方不但能住在堆栈,还能请来标致女人操琴作诗,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恨爹娘和媳妇不顶用。
佳儿笑得欢畅,仿佛未曾做出如此罪过。
姥姥亲身发挥神通,放脱部下的大鬼小鬼。
冷风吹来,很快遣散了堂屋内缭绕不去的热气。
李生眉头微蹙:“你这丫环谁家的?可曾见过一个青衣墨客?”
阿红趁机在姥姥耳边说了佳儿的好话,佳儿敏捷得宠,被赶出宅子。
黄生的脸顷刻红得就像猴子屁股,满心宽裕。
程蕴干脆不跑了,躲到院子的角落里,面带害怕地望着奸笑逼近的男鬼,手里捏紧了阿红送的紫珠,口中含着阳气,蓄势待发。
许是被小宁找了事情做,大将没有再来寻程蕴恶心。
堂屋里,篝火旁,黄生用湿毛巾擦去脸上的灰尘,支着腿抱怨:“早知如此,该风雅些住堆栈里才是,起码堆栈里有冰降温,不必热得睡不着。”
程蕴远目望去,看到两个墨客打扮的人正往这边走来。
初二那天,阿红不在宅子里,便是悄悄跑去找佳儿的费事,约莫过程顺利,对程蕴的态度好了些。
阿红有恃无恐,嘲笑道:“想弄死我就来呀!”
大将嘿嘿笑着又伸手,冷不防小宁走了出去,鬼未到,声先至:“大将,你又在干甚么!忘了姥姥前次说的话不成?”
“这鬼气候,真是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