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美人图,那天然是要美到极致,只见玉/兔东升,天井中有一翩翩起舞的美人,长袖慢遮,只模糊地暴露半张脸,狭长的睫毛仿佛能一根根数清,流转的眸光灿烂欲滴,一肌一容,尽态极妍,更加逼真的是美人仿佛顶风飘曳之状,衣褶飘举,线条遒劲,具有天衣飞扬、满壁风动的结果,仿佛随时会从画中飘出来普通。美人中间是一树梅花,寥寥数笔,勾画出落英缤纷,孤单无主之境,令人顾恤,令人想起“寥完工泥碾作尘,只要香仍旧”。整幅画风采盎然,碧罗为衣,颇得“吴带当风”之致。画的左边还题有一首词,恰是李白的《水调歌头》:
大牛想了想,仿佛很有事理,但是对老娘的畏敬之心禁止了他点头。
“别,我娘晓得了会打死我的。我不去,你也别去。”大牛神采当真隧道。
翌日,晨光熹微,将明未明之际,渔舟草草用了早膳,与平常一样也没忘给宣竹煎药。大牛已经赶了马车进了院子,渔舟回房换了一身男人的粗布裳,背了一个承担便出门了。
渔舟挥了挥手,缓慢地钻入人群中,消逝得无影无踪。
张云是里正家的独子,遗传了他爹的嫌贫爱富,对城里的公子哥儿恭维阿谀,对村里的同龄人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走到哪儿,夸耀到哪儿,常日没少挖苦王大牛。
渔舟当作没听到,等银子到手后,才回眸灿然一笑:“您应当是牡丹的常客吧?您去怡红院是不是都是夜里?牡丹女人是不是都是盛装打扮?大爷您见过她的素颜没?”
“这个可使不得,使不得。”大牛忙道。
想起彪悍的王大娘,渔舟也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但是与银子的庞大诱/惑力比起来,后者立即占了上风。
画美、词美、字美,意境也美,天然可堪高价,但是二十两银子充足令大部分的人望而却步了。是以,围观的人很多,想买的人却没有几个。
画卷的右下方用蝇头小楷写着“江南老妪”四个字,这与时下的文人骚人习性极其分歧,因为没有私印,落款的方向也相左了。
“出去吧。”渔舟压着嗓音扬声道。
“大爷,可要听曲儿?”曲罢传来娇滴滴的女子声,尾音悠悠上扬,如黄莺出谷,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嫩调子。
他不晓得的是,待他熟睡后,渔舟便取走了美人图,隔间萤萤之光,彻夜透明。
三位聘聘袅袅的女子挑帘而入,此中为首者犹抱琵半遮面,身后的两人一人端着酒,一人端着生果小吃。
渔舟没再持续消遣大牛,她感觉面前这个浑厚的青年身上有着一个极好的品格,那便是务实,有自知之明的人总不会让人讨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彼苍。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堪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俄然,一个七尺大汉扒开人群挤了出去,不衫不履,裼裘而来,神情扬扬,貌与常异,满脸络腮胡,仿佛刀枪林立,令人难以猜想出他的实在年纪,与他那粗暴的面貌截然相反的是降落浑厚的嗓音,他伸手止住了渔舟持续收画的行动。
“小叔寿辰将至,估计他会喜好这画上的字,收起你那些谨慎思吧。”大汉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隧道,“小寒,爷交你一个重担,待彻夜牡丹歇下后,你替代爷去看看她是不是跟画中的美人长得一模一样。”
帘外忽闻琵琶声,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庞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凸起刀枪鸣。曲终收拨把稳画,四弦一声如裂帛。